武俠故事第三十三期

《蜀山劍俠傳》劇情提要（11-12回）

　　周淳一直求醉道人收他為徒，醉道人卻說他已經年過四十，又不是童子之身，跟他難有成就，以後會有一個更厲害的收他。周淳也不敢勉強，就在碧筠庵暫住了下來（碧筠庵乃是神尼優曇的大弟子素因參修之處）。醉道人離開了，周淳就每天跟他的兩個徒弟玩劍談說。一日忽想，醉道人又說自己不久便遇名師，如果老是藏在庵中，只圖避禍，何時才能遇著良機？便同松、鶴二童說明，每日出外尋師訪友。

　　如是數日，一無所遇，只收到李寧（故事一開始遇到的那個女兒叫英瓊的老頭）留給他的訊息，說他已隨白眉和尚往雲霧山出家，叫你不必回轉故鄉了。經過一間店家，遇到一個怪老頭鬧事，還冒充是他的師父。周淳就出錢幫他解決，那老頭卻跑掉了。周淳來到另一家酒館吃飯，卻遇到一個莽漢，一個不留神，將周淳手一攏，被那人將兩手脈門掐住，背在身上，飛步下樓。

　　那莽漢揹著周淳往慈雲寺的方向跑，來到前面的森林停下來，後面卻追上一個少年要救他，正要動手，卻被隱身的怪老頭點了穴道。原來是怪老頭叫莽漢把周淳揹來的。原來怪老頭是五十年前江湖上人稱神行無影追雲叟，是東海三仙之一，又是嵩山二老之一。而那少年是髯仙李元化的得意弟子，名喚孫南，他不知追雲叟的身分，使出飛劍卻被追雲叟制住。追雲叟把他亂用飛劍傷人唸了一頓，然後就差他去辦事。

　　周淳趕忙下跪拜師。老頭道：「我天性最愛吃酒，但是我又沒有錢，偌大年歲，不能跟醉道人一樣，去偷酒吃。早晚三頓酒，你得替我會帳，你可應得？」周淳知道老頭愛開玩笑，便恭恭敬敬答應。

　　這時醉道人卻帶著周淳的女兒周輕雲出現了。周輕雲本在山內煉一件法寶，在路上遇見醉道人，知道周淳和追雲叟在此，所以一同前來。醉道人便邀追雲叟一起去破慈雲寺，追雲叟說不行，還有幾個應劫之人未來，再說除惡務盡，索性忍耐些日，等他們救兵到來，與他一個一網打盡，省得再讓他們為害世人。他已叫孫南替我約請幾位朋友，準定明年正月初一，在你碧騖庵見面，那時再訂破廟方針，以絕後患。說罷，便率領周淳、魏青、孫南與醉道人分別。

　　故事回到慈雲寺，這時智通和毛太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原來每一年只有兩次，派他門下四金剛前往鄰省，作幾次買賣，順便搶幾個美貌女子回來受用。三年前，偶然被他在廟中擒著一個女飛賊，名叫楊花，智通因恨她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起初叫闔廟僧徒將她輪姦，羞辱一場，然後再送她歸西。因那女子容貌平常，自己本無意染指。誰想將她小衣脫去以後，就露出一身玉也似的白肉，真個是膚如凝脂，又細又嫩，婉嗒哀啼，淫蕩異常，縱送之間，妙不可言。智通雖然閱人甚多，從未經過那種奇趣。春風一度，從此寵擅專房，視為禁臠，不許門徒染指。

　　毛太來到廟中的第一天，智通急於要和峨眉劍俠為仇，想拉攏毛太同他的師父，增厚自己勢力。偏偏楊花又恃寵而驕，不知因為什麼，和智通鬧翻，盛怒之下，便將楊花送與毛太，以為拉攏人心之計。毛太得了楊花，如獲異寶，自然是感激涕零。可是智通離了楊花，再玩別人，簡直味同嚼蠟。又不好意思反悔，只有等毛太不在廟中時，偷偷摸摸，反主為客。恰好又從鄰省搶來了兩個美女，便授意毛太，打算將楊花換回。毛太自然萬分不願，但是自己在人籬下，也不好意思不答應，於是便輪班的玩。

　　這天晚上，該是毛太與楊花的班。毛太因智通在請的救兵未到前，不讓他出去找周淳報仇，暗笑智通懦弱怕事。這日白天，他也不告訴智通，便私自出廟，到城內打聽周淳的下落。誰想仇人未遇，無意中聽見人說縣衙門今早處決採花淫賊，居然是自己心愛的徒兒張亮。他將張亮屍身成殮，送到義地埋葬，如喪考妣地哭了一場，就回慈雲寺去了。經過樹林時，看到臨終有一團白霧，心裡覺得奇怪，但也沒加理會，就入寺去了。

　　剛剛走到自己窗下，隱隱聽得零雲斷雨之聲。毛太輕輕扒在窗根下一看，幾乎氣炸了肺腑。原來他惟一的愛人，他同智通的公妻楊花，白羊似地躺在他的禪床上，智通站在床前，正在余勇可賈，奮力馳騁，喘吁吁一面加緊工作，一面喁喁細語。今天難得看見他二人的活春宮，樂得偷聽他們說些什麼，好考驗楊花是否真情。便沉心靜氣，連看帶聽。誰想楊花居然說他「兩條毛腿，有水桶粗細，水牛般重的身體，壓得人氣都透不過來。手指頭給人家割了兩個去，叫人見了都噁心。我無非是聽你的話，想利用他，將來替你賣命罷了。依我看，那廝也無非是一張嘴，未必有什麼真本事。我恨不能有一天晚上，來幾個有能力的對頭，同他打一仗，倒看他有沒有真本領。如果是稀鬆平常，趁早把他轟走，免得你當活忘八，還帶累小奴家生氣。」毛太一聽，酸氣直攻腦門，幾乎氣暈了過去，喊一聲：「賊淫婦，你罵得我好！」話到人到，手起處一道黃光，直往楊花頭上飛去。

　　智通一陣慌亂，抱著楊花在房內到處逃竄，經知客僧了一提醒，忙把飛劍也放出來。他是五台派鼻祖落雁峰太乙混元祖師嫡傳弟子，深得旁門真傳，毛太哪裡是他的敵手。不到一盞茶時，那青紅黑三道光華，把毛太的劍光絞在一起，逼得毛太渾身汗流。就在危急之刻，窗外飛進一個丈許方圓、金光燦爛的圈子來解圍了，只見那圈子的主人身高八尺開外，大頭圓眼，面白如紙，一絲血色也沒有，透出一臉的凶光。身穿一件烈火袈裟，大耳招風，垂兩個金環，光頭赤足，穿著一雙帶耳麻鞋，形狀非常兇惡，原來是粉面佛俞德。他本是毛太的師兄，同在金身羅漢門下。俞德將兩位淫僧一手拉著一個，到了前殿，寒暄之後，擺下夜宴幫他們和解。

　　毛太說起他回寺前看到林中的一團白霧，俞德說：「這種法術，名叫『靈霧障』，深山修道，真仙們往往利用它來保護洞門，以便清修，不受惡魔的擾鬧。只有追雲叟白谷逸會使，就連我師父毒龍尊者，恐怕也無法制他。峨眉派照例每隔三五十年，必要出來物色一些資質好、得天獨厚的青年做門徒。前年，毒龍尊者說他們又漸漸在川、陝、雲、貴一帶活動，偏偏湊巧，五台派和滇西派也屆收徒之年，少不得因為彼此收徒弟，又要鬧出許多是非。聽說黃山餐霞大師已經收了一個女弟子，名叫周輕雲，是齊魯三英之一周淳的女兒，小小年紀，長得十分美麗，從師不多幾年，已練得一身驚人的本領。其餘如苦行頭陀、齊漱溟、髯仙李元化等，俱已收了些得意的門人。早晚一定有許多事情發生。」

　　俞德又說起，那黃山五老峰後面有一個斷崖，削立於仞，險峻異常，名叫五雲步，上面有五台派中一位前輩女劍仙，名叫「萬妙仙姑許飛娘」在那裡參修。此人乃是毒龍尊者的同輩，也曾參加五十年前峨眉比劍。她因見老祖師（大乙混元祖師）中了無形劍，知道勢力不敵，不曾交手，便趁空遁走。表面上說是自己脫離漩渦，獨住深山修煉，其實是臥薪嘗膽，努力潛修，想為師祖報仇。因為未曾與峨眉派中人交過手，破過面，所以餐霞大師才能容她在黃山居住。近二三十年來，著實收了幾個得力的男女徒弟。餐霞大師對她也漸漸懷疑，藉著談道為由，屢次探她老人家口氣。她卻守口如瓶，平日連門下幾個心愛弟子，也不把峨眉深仇露出半點。餐霞大師雖然疑忌，倒也無可奈何於她。偏偏她又在天都峰上得了枝仙芝，返老還童，八九十歲的人，看去如同二三十歲的美女子一般。餐霞大師帶周輕雲到她洞中去過。她同他師父毒龍尊者最為交厚，每隔二三年，必到滇西去一次，就跟他說起了。

　　毛太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拍手大笑道：「想不到周老三還有這麼美貌的一個女兒，將來要是遇見我們，把她捉來快活受用，豈不是一件美事？」話言未了，忽然面前一陣微風，一道青光如掣電一般，直往毛太胸前刺來。毛太喊一聲：「不好！」連忙縱身往旁跳開。饒他躲閃得快，左膀碰著劍鋒，一條左臂業已斷了半截下來。

　　原來醉道人同周輕雲辭別追雲叟，到了晚間，二人便到慈雲寺先刺探軍情，正遇見俞德、智通、毛太三人在那裡大發議論。周輕雲聽毛太說那些便宜話，便招惱放出飛劍，原打算取毛太首級，偏又被他逃過，只斬下半截手臂。

　　俞德忙放出太乙圈，又加上智通的三道光華，輕雲便覺吃力，情知不是對手，便知難而退，逃往樹林。智通同俞德追出，輕雲因恨毛太不過，不聽醉道人攔阻，飛身繞道入廟，打算趁毛太無人幫助時，取他首級雪恨。

　　毛太堪堪抵敵不住。知客僧了一上前相助。周輕雲受過餐霞大師真傳，生有仙根，又加數年苦功，哪把二人放在心上。運動神光，才一交手，便把了一的劍斬斷。毛太愈加勢孤，恰好又是俞德、智通趕回。於德政要放出太乙圈和紅砂，忽見半空中又有一道白光，迎頭飛至。俞德大怒，將手中紅砂往空一撒，一片黃霧紅雲，夾著隱隱雷電之聲，頓時間天昏地暗，鬼哭神號。約有頓飯時許，俞德料想敵人定必受了重傷，暈倒在地。當下收回紅砂，往地下觀看，口中連喊「奇怪」。智通忙問何故。俞德道：「我這子母陰魂奪命紅砂，乃是我師父毒龍尊者鎮山之寶，無論何等厲害的劍仙俠客，只要沾一點，重則身死，輕則昏迷。今天放將出去，黃霧紅光明明將敵人劍光罩住，為何不見敵人蹤跡？叫我好生納悶。」
　　正說話間，智通道：「你看那邊放光，我們快去看來。」俞德往前一看，離身旁十丈左右，果然一物放光，急忙拾起一看，乃是一柄一尺三寸許的小劍。想是敵人寶劍中了紅砂，受了污穢，跌落塵埃。

　　原來輕雲見不是路，飛身逃走。這時如果稍慢一步，便遭紅砂毒手。醉道人為救輕雲，拼出百年煉就心血，連忙將自己劍光放出，攔住紅砂，劍光一著紅砂，便跌到塵埃。醉道人雖然心痛，因怕紅砂厲害，不敢去拾。

　　俞德正待同智通往前搜查時，忽然耳旁聽見一陣金刀凌風的聲音，知道有人暗算，急忙將頭一偏。誰想來勢太急，左面頰上，已掃著一下，不知是什麼暗器，把俞德大牙打掉兩個，順嘴流血不止。緊接著箭一般疾的一道黑影飛過身旁。俞德正在急痛神慌之際，不及注意，那人身法又非常之快，就在這相差一兩秒鐘的當兒，俞德手中的戰利品已被那人劈手奪去。那人寶劍到手時，左手掄劍，雙腳並齊，照著俞德胸前一蹬，順手牽羊，來一個雙飛鴛鴦腿。順勢變招，腳到俞德胸前，借力使力，化成燕子飛雲蹤，斜飛幾丈高遠，發出青光，身劍合一，破空飛出。原來卻是周輕雲見醉道人的寶劍被奪，跑來取回。

　　俞德連受二處重傷，疼痛難忍，忽然一聲怪叫，連吐兩口鮮血，痛暈過去。智通見了，益發著忙，急將備就救急傷藥，與他灌救，仍然不見止痛。痛罵了一陣刺客，也無濟於事。只得讓毛太同俞德兩個，一個這壁，一個那壁，慢慢養傷，細細呻吟。

　　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