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夢土通知我》【四】嗎啡姊妹035
「當時我剛入行半年左右，這個案子半大不小，上頭就丟給我去跟，所以我有印象；」阿狗告訴我，「那個外籍私娼寮專門吸收逾期滯留在這城、或者是因故逃離原來聘雇職務的東南亞女性移工。」
那些外籍女子不想回歸故里、也不想待在原有職場的原因很多，有些當然是自己的問題，例如個性懶散、無心工作等等，但更常見的是在祖國背負債務、家庭失和，或者被這城裡的雇主騷擾虐待。她們被色情集團吸納之後，色情集團為了方便管理、防止她們逃走，除了會以毒品控制之外，還在每個人的手腕內側刺上統一的圖案，將她們視為組織的資產。
她們無處可去、身無恆產，然後被當成待售商品。
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個人，已經客死異鄉。
另外兩具女性屍體沒有刺青，不過警方發現，和屍體一起裝在垃圾袋裡的衣物品牌並不常見，循線追查的結果，發現這幾個牌子專做廉價成衣，主要的消費族群就是外籍女性勞工。
「記得吧？我對你說過的；」阿狗提醒我，「就是捷運地下街賣的那類衣服，看起來很時髦，不過料子和做工都不好，所以很便宜。」
根據這幾項觀察結果，警方研判這三名女子都是到這城工作的外籍移工。
我皺起眉心。
三名遇害女子的身形都與阿嘉莎相仿，難怪老八把這幾樁命案和我聯想在一起。
這城是國內的政治中心、商業重鎮、藝文活動的匯集地點，外籍朋友的海外夢土。
而現在，這城有個連續殺人犯。
2.
「除了這些，警方沒找到進一步的資訊，啊，對了；」阿狗似乎正在翻查自己的筆記，「警方還發現其中一具屍體上，有幾根棕色的毛髮。」
我還沒來得及拋出問題，阿狗就已經搶著說出答案，「別想什麼DNA鑑定結果啦，我知道你一定想問這個，大家都看太多美國影集了。DNA鑑定得花時間的，鑑識科的確正在試驗，不過根據我問出來的消息，鑑識科說那幾根毛看起來不是人類毛髮，甚至不是動物毛髮，應該只是化學纖維。當然，就算是化學纖維，他們也會去追查來源，不過我覺得不用抱太大的期望。」
DNA鑑識沒有影集演的那麼快速，這個我知道，不過如果這幾根棕色毛髮不屬於遇害的女子們，就表示這麼重要的證據上頭挖掘不出什麼偵查方向，可惜。
「先後順序？」我想了想，對著手機發問。
「手腕有刺青的那個是第一名死者。」阿狗回答，「法醫研判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一年，算起來是前年的年底，或是去年的年初。屍體被扔在河底，法醫不確定水裡的環境變因，雖然垃圾袋某個程度有助於屍體的保存，但是……」
「偵破色情集團的時間？」我打斷阿狗的話。
「啊？呃，」阿狗的聲音愣了一下，「去年一月，年假剛過完的時候。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警方破獲外籍色情集團時，第一個死者仍在集團當中，那麼警方應該就留有她的資料，她也可能會因此被安置在警方的管束之下一段時間；就算是她成功逃出警方管控後遇害，警方應該也有她的拘留紀錄。既然警方發現刺青後仍查不出她的身分，表示她在外籍色情集團被查獲前就已經遭人殺害。去年年假剛結束，警方就偵破了外籍色情集團，表示她遇害的時間，應該是前年年底。
我簡單地解釋了這個想法，阿狗大喊，「有道理！說到這個，我想起另一件事。當初我跟完新聞後沒多久，曾聽一個記者前輩說，那個色情集團的規模雖然不算大，但應該與地方黑白道都有點交情，才能在這城做生意，不過那回的案子沒有發現這類牽扯，前輩認為裡頭一定還有隱情，只是沒人發現，或者是被警方內部壓下去了。」
第二名女子死亡的時間約莫是去年年中，六、七月份，第三名則是去年入冬時節，法醫認為大概是十一月。
也就是說，第一名死者與第二名死者遇害的時間大約相隔半年，第二名與第三名也差不多。現在是三月底，如果虐打阿嘉莎的馬頭人就是凶手，推算起來，他行凶的間隔，其實每次都會縮短一些。
這的確符合我對連續殺人者犯案特徵的認知。
攝影：吳政樺、臥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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