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cking》珠頸斑鳩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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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未全亮,我早己站在這棟擁有盛名建築物的十字架上等待著日出,對我而言,這是一種迎接日出的儀式,鳥瞰這周圍的景致。其實能發出第一聲鳴叫的我,才能稱為這片校園的主人。

天色似乎不太好,些微的雨絲慢慢地飄落,這一時的天色與前一時相比雖然亮了一點,卻不見太陽露臉。算了,是這個時間沒錯,我的身體裡有座隱形的時鐘,它總會提醒我在這一時與下一時該做些什麼。

我鼓起葡萄紅色的胸膛,奮力發出第一聲鳴叫,這校園裡擁有著古老的傳說故事。傳說中會有著啼明鳥在清晨鳴叫,或許是作家的美化,於是有一群人便開始去尋找那種鳥,聽說是住在樹林裡擁有藍色身軀的牠們。只是在這幾年間,牠們慢慢地消失了,於是我取而代之成為這座校園的「啼明鳥」。

我十分自傲這個角色,但好像沒有誰在乎過我的第一聲鳴叫。

除了她吧,我想,也只有牠聽到了我的聲音。

牠從大榕樹那飛向我來,我挪了挪位置,讓出個空位給她,我們總是在這個時間輕輕靠著彼此,我總是發出那第一聲鳴叫,而她便會朝向我來。一切就如此規律,而我也十分滿足現在的生活,淡淡而無語的默契存在我們之間,於是我們便在這十字架上,看著這所校園的變遷。

天空還是下起雨來了,雖然水珠暫時沒法弄溼我們的羽毛,但那水珠卻會慢慢地滲進裡層,畢竟我們不是鴨子,沒有那油脂可以防水,一旦真的弄溼,又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整理。我挺愛自已整理自己的羽毛,但我更喜歡抬起下巴,讓她輕輕啄著我不乖的羽根。那是一種挺舒服的享受,我們以著許多的小動作來表達對彼此的關心。

該是找點東西吃的時候,經過了一夜,早己是饑腸碌碌,溼地松下有一片草地,那是我們極愛的餐廳,有時也會在樟樹開花時,去撿點小花,對我們而言,這所校園裡什麼都有,不缺食物,也沒有天敵。十字架下的人們常談論著「天堂」,這兩個字,我不太明瞭人類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們努力了好久,想尋找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

而我似乎正在一個他們尋找的地方,這裡是天堂,一個衣食無缺沒有煩惱的地方,對我而言是如此,對他們來說似乎並不是?

我不太明瞭,也不適合多想,踱步在樹林草叢間啄食著草籽果實,我葡萄紅色的胸膛又更鼓了,我挺著向她炫耀我的羽毛,她啄了一下我的肚子,指說是肚子太大了,不是胸膛變壯了。呃,或許吧,這並不重要。

我又鼓起那葡萄紅色的胸膛,這次將羽毛全都撐起。我追著牠,咕咕咕咕的連叫,同時不斷地點頭拜託,這是我的求偶之舞,只屬於她一個人。她總是會害羞地飛上樹去,我知道她只是害羞,因為晨起運動的人們那麼多,早起打掃的學生那麼多,到樹稍上去吧,那裡適合溫存。

天色己經比之前還要光亮,只是灰濛濛的天色惹得我又開始想要打盹,她輕輕地把身體往我靠過來,我也稍微往她擠去,直到我們沒有距離。她瞇著眼,靠著我的肩膀,我輕啄了一下她,沒有反應,該是也己經睡去。

她正在做什麼樣子的夢呢?我彎著頭,想著想著,也靠著她慢慢地睡去。

方才是一天的開始,只是就這樣稍微打個盹,或許才能稱為真正的閒適吧?


《後記》珠頸斑鳩的愛情故事

我曾經觀察過牠們與紅鳩很長一段時間,珠頸斑鳩與紅鳩都是台灣平地十分常見的鳥類,只是在分布的地點與棲地的選擇上稍有不同,但對於捕食他們的人類而言,應該只有大小隻的不同。我曾經在台中的某家賣場看到令我驚奇的冷凍食品,「斑鳩肉」,整隻攤開來像極了S號的鴨賞,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種表情。

其實他們與人類的距離並不遠,悄悄地存在於都市與農村的生活之中,生活在都市的人們可能會將他們視為鴿子,而鄉下則通稱為「斑甲」。

故事以台中東海大學為背景,這也是我跟牠們相處很久的一個地方,牠們對我而言,是種極會享受的鳥類,在這校園裡輕鬆的漫步,擁有足夠的食物,沒有太多的天敵,沒什麼比這更好的。只是,東海校園內的景觀在這幾年裡己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建築物高出了樹林,於是站在十字架上的斑鳩,不再是擁有優勢的地位,因為還有比那更高的地方。牧場慢慢消失,切割效應造成了牧場小型哺乳類生態的一定改變,建築物慢慢地旱地而生後,紅鳩似乎消失在這個校園內了。

人類擁有控制環境景觀的能力,而常常會忽略掉其它生物生存的權利。黑枕藍鶲從東海校園中消失,其實並沒有引起這所校園裡百分之一的人有所反應,正如如果八色鳥從台灣消失,或許台灣也只有不到二萬人有所感覺。

而如果海邊的水鳥消失呢?我不敢想想那個數字,它將會低落地一如水銀洩地。

回過頭來,珠頸斑鳩的生活是我極為羡慕的,看著牠們輕鬆的踱步,悠閒地打盹,只是文章裡有一點與事實不符的,珠頸斑鳩的雄鳥在追求雌鳥時,並沒有我所寫的那麼簡單。

要記得,所有的雌性動物都是很難擺平的,珠頸斑鳩的雌鳥當然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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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由一連串看似連貫實而片段的零件所組成。 我的工作與生態學有關,走山看海找鳥玩。 我也是三胞胎的爸爸,我希望能陪著他們走山看海找鳥玩,只是他們似乎比較喜歡自已探索世界,像隻迅猛龍般嗅著叨著咬著,奉行著破壞主義,寧靜則是他們的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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