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太深沉。
他的聲線、
他的步伐、
他的語法、
他的心思、
他的脆弱、
他的影子被拖拉得很長、
他的某個部份沈睡在馬里亞納海溝、
他的整個人在離地球最遙遠的星系之上,
所有人觸手不能及的,
包括他本身。
但,他想再等等,
等的是天時地利的後來,
那個人合。
會有某個人穿過水和空氣界面間傳行的動力波,劈荊斬棘所有擾動和年歲,將你如撈月一般,溫柔地拾起,蒸發了淚眼婆娑,說好為你潮濕的心擋風遮雨。
你相信找一個和自己契合的人並非空泛的妄言,是選擇讓戰戰兢兢的心思有了歸屬,再不是徒勞追尋,曾經你以為最不可能的,是真的有個他為你存在。
在你放逐自我又向下沈淪的時候,他會翻過掌心給你看,那手掌上的淡棕色疤痕,原來每個人的秘密都可能留下某種形式的後遺症;他會將你揣在懷裡,捧著你所剩無幾的餘輝,疼惜地如自己當初的心傷,輕輕地說 : 「沒關係,我都懂。」
「你當你自己便好,誰的照亮都會讓你渾身是傷。」他心疼你連喜歡自己的權利,都還要透過別人的偏見來衡量。
第一次覺得,原來有一道旭日撒落在自己身上,是可以不那麼刺痛人的。你不愛原本清冷而黯淡的模樣,他卻說你是熠熠而皎潔的月,有著清澈如明鏡的神采。只有你知道,是因為他如雨過天青的那一抹晴朗,甘願把自己安放到你身旁,你才有了溫度曖曖含光;尖勾帶刺的上弦月,也才越來越接近圓的形狀。
「終究會有人明白你的,所以我在這裡,你說,我都聽。」他說這不是捨身,是自己的存在,就是要來理解你。
他說這是注定好的。
你笑著搖搖頭 :「每個人都有被理解的機會,命和運卻可能讓他們擦身 ; 能夠相互理解不是注定,是幸運,我們能遇見彼此。」沒有性別之分的兩個靈魂相擁輝映,心之所向從此不在他方,停格在你凝視他的眼眸底下。
他都懂,
而你終於等到。
滿心歡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