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手中的字眼呈現金黃色的時候,我就知道,早晨已經來到。
早晨的光線如稻麥般撒下,敞落在我眼前。打開沒有簾子的窗,早已習慣被早餐店鼓譟聲吵醒的鴿群被我驚醒,牠們各自朝向樓下探望,原來清晨的風仍未使牠們甦醒。
我沈澱在床頭,想起好多事情:腦邊、耳際裡,藍色的、金色的......各種顏色,有時紅色的被黃色、綠色的取代,有時又是另一種顏色,好比是顏料般灑下,整個鋪滿我腦海中的顏料庫。我被這樣的視覺感填滿,每個清晨,都是如此,我好不容易才從微微的空腹嘔吐感中振作,往窗邊看去;清晨的迷霧、四方形的大廈、被編織成巢狀的市中心、大廈與大廈之間呈立的電線杆與馬路邊的紅綠燈、交通號誌,在最不易被發現的小角落深處,有通往地下車站的小小出入口,那些核心般的地址、牽連彼此,猶如多胞胎,彼此共連、團結成貌似相仿的連體嬰。
藍色的時針指過八的時候,我跳了起來。一切色彩收歸秩序,還原為未來一個從未發生過、被見證過的某種謎樣般顏色--不明--,我穿戴梳妝整理好,已經悄悄瞄過遠處舞台發出的亮光:今天是舞團發表的日子,我理應興奮期待,可是我並不,今天之後,也許我不再會跳舞,即使是別人的請託,我也許不會再移動我的趾頭一步,再也不,即使遠處的舞台如何鮮亮燦眼,仍舊移除不了我內心中對於舞蹈的厭惡與恐慌,這些色彩一般的舞步伴隨我已久,可是我即將拋下它們,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也沒有人認識它們的地方,一個天然、隨機、全然無知的環境,只有我,跟腦海中偶爾響起的舞步;我不為誰而跳,只為我自己,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