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委內瑞拉動盪給中國的啟示

2019 年似乎注定不會是風平浪靜的一年。新年伊始，全球性的地緣政治就發生重大事件：1月23日，委內瑞拉民眾走上街頭，抗議現任總統馬杜羅的專制統治。

年僅 35 歲的「80 後」新世代反對派領導人，也是委內瑞拉國民大會的領導人瓜伊多，在擠滿街道的高舉起如林般手臂表達支持的民眾的歡呼下，自行宣布就任委內瑞拉臨時總統，並迅速獲得美國政府和拉美主要國家巴西、哥倫比亞、智利、秘魯、厄瓜多、阿根廷、巴拉圭等國，以及加拿大和美洲國家組織的承認。雖然現在局勢還在僵持中，但是委內瑞拉的政局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有些因素，其實是可以拿來作為一般的歷史經驗來跟中國的發展做一點對比，或許能有一些啟發。

首先我們要看到，委內瑞拉曾經是一個經濟上非常發達的國家。這個國家的石油儲備在全世界名列前茅，因此在已故前總統查維茲統治的前期曾經十分富裕。四度當選委內瑞拉總統的查維茲，實行的是某種社會主義制度，他致力於增加窮人福利，強化各類補貼。在委內瑞拉，全民醫療免費，從小學到大學的教育全部免費，甚至連年輕人結婚，國家都給一套住房。同時，在政治上他高舉愛國主義和反對美國的大旗，凝聚民族榮譽感和凝聚力，其民意支持度曾經高達 90% 以上。他病逝以後留給接班人馬杜羅的，似乎是一個鐵打的江山，政權看上去十分穩固。然而今天走到這一步，這大概是他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這告訴我們一件事：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無論多麼強大，都只能是一時的，暫時的現象；如果一個政黨的支持度是因為經濟發展強勁而起，這其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一旦經濟陷入危機，其統治基礎就會一夕之間動搖。委內瑞拉如此，中國也不會例外。同時，民意如流水，民意支持度對於任何一個政府來說都不是永久可靠的。查維茲的支持度曾經高達 90% 以上，這是任何一個民主國家的領袖都不可想像的，但是樓起樓塌，並不用多久的時間。我不否認，今天的中國，中共在一般的民眾中還是擁有很高的支持度的，這裡原因很多，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這樣的高支持度，對於未來中國的政治發展來說，意義並不大，更不能因此就認為中共的統治會長期穩固。

其次我們要看到，委內瑞拉曾經十分富裕，而現在經濟陷入嚴重衰退，這樣的轉折，其實早在其經濟狀況看上去非常好的時期，就已經埋下了隱患，而一切的根源都在於查維茲推行的企業國有化。國有化固然讓政府有龐大的財力，推行社會福利政策，但是這種從根本上違反市場經濟原則的制度安排，逐漸導致企業的生產效率低下，經營管理上不求進取。一旦石油的價格發生波動，委內瑞拉整體經濟的弊端就暴露出來。

此外，從查維茲開始，就任命自己的親信和家人擔任國有企業的領導，腐敗問題日益嚴重，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權貴集團的奢華與經濟衰退之後人民的貧困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也是民怨爆發的重要原因。可是如果我們梳理緣由就不難發現，嚴重的腐敗也是國有化造成的。國有化曾經讓委內瑞拉的經濟成為天堂，現在卻讓委內瑞拉的經濟成為地獄。

相比之下，中國也有同樣的問題。習近平經濟學的核心思路，就是壯大國有企業。這樣的思路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今天的委內瑞拉就是最好的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