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一聊我的足球故事。
正如古天樂在樂壇頒獎禮所言,足球是一項「我很喜歡,但我不擅長的事」。
為何呢?小學三年級我才剛從屯門搬至東涌,在一個新屋邨中長大。在屋邨成長的人,同學就是你的鄰里,聊得來的,就會在樓下的公園或者球場相見。我身邊有一群校隊朋友,他們都愛在樓下的排球場、石地場踢波,剛好哥哥又開始看足球賽事,就這樣慢慢接觸了足球。
我一直懷疑自己發育比同輩慢。由小三開始,我排隊總是排頭兩三位,中一入學的體測卡寫我是接近米四身高,當時許多發育比較早的女同學都高我一、兩個頭。小學時由於朋友都是校隊,我像是跟屁蟲的和他們在街場打混,最擅長的是執波,曾戲稱自己是「為人民服務」的球員,提早到球場或許可以踢一踢龍門、猜猜波,到要跟隊時,就坐在看台他們比賽。有時候「好彩」,同伴湊不夠七個人落場比賽,就被塞往最易補位的閘位,但經常表現不好,又會被捱罵。
但我依然非常非常享受。怎麼說呢,足球本身,就是很刺激很令人沉迷的體育,但另外使人沉醉的,是與隊友的互動,是互相砥勵和扶持的激情和友誼,經過實戰磨練出來的「brotherhood」。足球的化學作用對不同性格的人而言是各異的,有些人獨來獨往,享受以一敵百;有些當球場是出氣袋,平時上班被老板責罵的一肚氣,就在球場上「要人唔要腳」的抒發;有些喜歡呼喝,要全世界為他補位,諸如此類。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團隊,但這正是我喜歡足球的重要原因。
但我很不擅長。「執波仔」做了幾年,完全沒有正規指導,也沒有資源參加甚麼培訓班,由一開始連腳內側最典型的傳球都不會,慢慢掌握,慢慢學會用腳掌、腳背,用頭、心口,用身位、假動作,跟上隊友的步伐。到中一入學,在校隊的選拔中被選為校隊的其中一員,高興得我在回到小學的聚會中與以前的班主任分享時,眼洭濕了一下。
這種簡單而純粹的感動,真的是只有突破自我、下了苦功後被人肯定時才有。但在中學入到校隊,也只是後備常客,往往無法在比賽中上陣,而我們的學校已經不是甚麼體育名校。東涌的足球配套很差,被孤立的小區只有一個康民署的七人草地足球場,在踢學界丙組時在學校的籃球場及街邊的七人場練習都勉強可以應付,但到乙組及甲組,則完全沒有場地可以適應11人草場的訓練。
那要怎麼辦呢?學校只有兩個籃球場,每星期只有一節是到七人草場練習。在學校練習時,我們除了練體能和基本功,只能將籃球場打橫來用,嘗試將兩方底線的長度類比十一人場的闊度,作位置感的適應以及訓練。到七人草場訓練時,自由度就比較大,但始終都是人造草,與學界有時候去踢的真草好不一樣,亦無法複製訓練十一人場的戰術。
在踢上乙組時漸漸被教練肯定,在球隊終於有上陣機會,hard work pays off。那時操到嘔,放學後與隊友用幾日的車錢去食麥記廿蚊餐,需要行幾日路番學,都是美好又陽光的回憶。踢甲、乙組時都曾經拿過一次地區的冠軍,可以到跑馬地的爛地踢精英賽,次次都是踢一、兩場就收工,但對我而言都是講一世的經歷。
到從中學畢業,足球的訓練就變得稀疏了,大學有替宿堂踢比賽,但都只是一年踢幾場、訓練幾節而已。有教練、有隊友,一起吃苦,是不能再重覆的經歷。長大後想湊齊十一個踢波都難,中學的波友,也因為際遇不一而慢慢不聚在一起。我也曾經想過,比較空閒的時間會不會有一些早上到草場跑幾圈個,教練來了就會基本功訓練,臨完結前15分鐘模擬比賽的訓練機會呢?但我想,即使有,都不會像十年前的那樣,充滿動力和青春。不是足球變了,是我變了,也是身邊的人變了。
很慶幸到25歲,都有機會個個星期和隊友一起踢波。踢足球應該是快樂、放鬆的,認真對賽時也不忘足球的初衷,有禮、尊重、狂熱,能踩在草地上的一刻,就是多一秒的感恩。肚皮多了一圈,手腳也應該沒有更靈活,但每一次觸球、每一次的盤扭,都讓我一樣陶醉,都是讓我再三嘴嚼的瞬間。
這就是我的足球故事。我不是職業、頂尖的,但體育對每個人都公平,你能從它身上拿走的,是你希望在球場兌現的。我想要的不是名利,而是回憶、愉悅和痛快--這些我都在足球之神身上得到,直到如今,依然如獲至寶。
而你呢?你的足球故事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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