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

朋友總在年節時捎來問候：妳呢？年假有去哪裡走走嗎？我應，沒有囉。除了除夕圍爐與初二回外婆家，就尋常的那樣過。

節日有時是遺憾的提醒。
比如妳再一次練習，熱鬧的年夜會有一個人永恆的缺席。比如妳從尋常裡驚覺，少了一個成員的現在，家以著某種歪斜的姿態撐過許多平衡的日子。

而妳默默地被拖至生命的時間軸，發現她已離開了這世界將近十年了。卻又愧歉的告解，如果沒有這場遺憾，妳將不會是現在的妳。妳漸漸記不起記憶裡的容顏，有時還重溫著照片，告別走得漫長，但身邊親友們那瞬間的哀戚卻彷如昨日。

外婆說，如果拜拜要記得呼喚母親。我說：知道。每一次回去上香，心裡與嘴邊第一聲輕喊的總是：媽媽，再來才是陳家與林家的祖先們。

我偶爾會想，節日感到冷清，也許是我用力地將尋常的每一個日子過得飽滿而精采，那麼這一整年拉長來看，節慶只是一次真正的大休息。

我也會想，若此生有幸結婚成家，過著那種熱鬧團聚的日子，試著讓自己適應節慶家庭的繁文縟節，我會不會想起，也曾有過這樣尋常的節日而感到理解與寬心？

年假來到了中段。
明天即將與高中的妳們相聚，屬於我們每年的「尋常」，但每一回都像新的那樣，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