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有人聚精會神看著報紙,有人皺眉頻頻看錶,揹著木箱的阿桑像壞掉的放音機,重覆喊著「便當!便當!」,他呆立在票閘口,任憑週遭人來人往。
「噹噹!噹噹!」進站警示音響起,原本坐在椅上打盹的人也驚醒過來,多數人紛紛提起腳邊行囊靠近鐵軌,「後退一點!」站務人員吹著哨子將所有人擋在安全距離後,唯有他仍一步步向前,腳掌前端懸在月台邊緣,一列龐然大物疾駛而來,時鐘顯示五點三十七分,閉起眼睛,他縱身一跳。
乘客魚貫排隊上車,站務人員指示搞不清楚方向的旅客該往哪走,有對小情侶正在難分難捨,平頭男腳都跨上車了,上身還傾斜在車外與女友耳鬢廝磨。
他躺在鐵軌與列車之間,手臂噴落至少五公尺遠,整隻腿噴到月台上,賣便當阿桑視若無睹的踩了過去。 待列車轟隆遠去,他才拖著肚破腸流的半截上身,將手腳一一歸位,回到月台等待明天的五點三十七分,再次縱身一躍。
重複了這麼多年,被碾爆的痛楚日日上演,最折磨的是到了今天,跳下剎那他仍會憶起那張美麗的臉龐,頭也不回上了火車的側面永遠那麼絕情,就跟每天的日升日落一樣。 走近月台,腳尖懸空,五點三十七分,一跳,列車進站,月台上一對情侶拉著手離情依依,女孩嘟嘴淌淚。 「總有一天會習慣的啦。」躺在鐵軌上的他心想。
刺著英文名字的手臂掉落在五尺之外,賣便當阿桑又踩過那截斷腿。 畢竟,他可是日日為自己送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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