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50年:Be公司的最後一塊踏腳浮冰/Jean-Louis Gassée

2019/03/12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創辦BeOS的筆者和朋友們,一直在尋找下一塊可以踏腳的救命浮冰;而這趟冒險旅程的終點,則是1999年的公開上市、以及在2000年網路泡沫破裂之後的超低價出清。

Jean-Louis Gassée
法國巴黎人,曾於1980年代擔任Apple歐洲營運負責人、以及Mac電腦開發主管。本站已獲Monday Note直接授權編譯其作品。tuna.toa
上一次的專欄中,我們談到前Apple執行長Gil Amelio做了一件史上留名的事情:跳過原本候選的Be公司,把Steve Jobs請回Apple,然後自己被踢下了執行長的寶座。
Apple決定捨BeOS而就NeXT與Jobs,對我們來說確實是雪上加霜:除了讓BeOS失去了「下一代macOS」的候選地位之外,Jobs也正式讓Mac相容機走入歷史。也就是說,沒有Mac相容機可以用來跑BeOS了。
由於BeBox並沒有熱賣、在Mac上又前途無亮,矽谷投資人對繼續投資我們的興趣並不大,而1995年這一輪募到的資金也快燒光了。
所以,我們需要趕快跳上另外一塊浮冰。

Windows的替代品

所以,我們又回到了可以跑DOS、Windows、Linux、以及Unix系統,配備Intel處理器的PC。很快的,我們做出了可以在Intel電腦機種上展示的BeOS系統,並且帶出去展示。
一位Intel研發主管在看過之後,告訴我們他「不知道PC可以做這些事」,也就是說BeOS的多媒體功能是Windows所無法企及的。於是,Intel對我們的下一輪投資表示了興趣。
另外一件好事發生在1997年:法國資產管理公司Artemis的創辦人、也是知名藝術品收藏家François Pinault出現在我們的辦公室,詢問關於在矽谷投資的相關事宜。
當時我以自己的經驗告訴他,對於外國投資人來說,矽谷的環境是很現實、而且危機重重的……。Pinault先生很有禮貌的打斷了我的喋喋不休,並且告訴我這次來的原因,是懂技術的兒子François-Henri給了他一張明牌:投資Be公司。
口袋裡又有了些錢之後,我們繼續出去找願意授權使用BeOS的電腦廠商,目標是給他們一個Windows的替代系統;這樣一來,他們賣的電腦就可以提供Windows與BeOS雙重開機
所以,使用者在開機時,可以選擇使用BeOS或Windows。如果他們想要「傳統可靠」的系統,可以用Windows;如果要享受更優異的多媒體功能,那就用BeOS開機。
這時候,障礙又出現了:雖然Windows系統的授權允許雙重開機的機制,但必須使用「微軟的雙重開機程式」,而它當然只認得微軟自己家的系統。
於是我們又撞牆了。
後來,當Be公司的資產(而不是Be公司本身)被賣給Palm公司的時候,我們控告了微軟、並且獲得了2,000萬美元左右的和解金。雖然有點遲來,但也算是不無小補。

「上網機」的幻影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再找一塊浮冰來跳;而這塊浮冰則是當時正熱門的「上網機/網路家電」(Internet Appliance,IA)概念。BeOS是一個輕巧、靈敏、但功能又夠強的系統,正適合各種網路應用。當時的Comdex電腦大展(現在已經沒有了)中曾經有過IA專區,我還看到Bill Gates在裡面研究新進廠商的產品。
1999年第一季,我們的錢又快燒光了。財務長Wes Saia把我拉到一邊,勸我利用IA正夯的勢頭,讓公司股票上市。但我覺得不太安心:「我們其實還沒有研發完成、而且也沒有能明顯獲利的商業模式可以展示」。
不過Saia還是運用他先前操作首次公開募股(IPO)的經驗,去找了一些銀行的人談;而銀行方面也認為,Be公司是個「概念股」的好題材。不過別忘了,當時股票市場正熱,只要是有可能IPO的科技公司,銀行統統有興趣。
於是,我們準備了一套展示用的IA方案,為IPO舉辦一系列巡迴說明會。幸好我們有一位同時具備牙醫資格的工程師,護送著這套脆弱的原型機走遍了美國兩岸、甚至歐洲。
從這一系列說明會的痛苦經驗中,我學到了「簡短」的原則。銀行的人因為沒辦法說服我縮短發言,所以把我排在行銷副總、財務長、以及展示機的後面收尾。
由於後面還有別的公司要上場,所以我們的時間其實只有25分鐘;因此我的發言必須字句斟酌;而這次的經驗,後來也成了我另一篇簡報理論文章的基礎。

股票上市了

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事、股價也比我們預期的要低,但無論如何Be終於還是在1999年7月成為一家股票上市公司了,代號正是「BEOS」。
就在同一時間,我不小心參與了對微軟的反托拉斯訴訟;因為我可能會成為證人,所以和代表政府的首席控方律師David Boies、以及司法部反托拉斯單位的召集人Joel Klein見了面。
後者建議我在作證時稍微保守一點,因為他認為我是「難以預測的危險人物」;另一方面,在我們家財務長的建議之下,我決定還是先把時間花在IPO的相關事務上。
在IPO完成之後,我帶著家人開車出去度了幾天假;然而在路上我一直思考的,是「Be公司可能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我們從IPO中獲得的資金不夠多、而且連我自己對IA市場都不看好。
一回到家之後,我馬上告訴董事會,我們應該儘快把公司賣掉。然而,他們並不認同我的想法;董事們認為,我們應該用IPO募到的錢多做一些原型機撒進市場、提高能見度,然後繼續透過賣股票取得「下一輪」資金。
在那個時期,這確實是很常見的手法;但我必須做出重大的決定:我可以辭職、並且把股票都賣掉,或是繼續苦撐下去。當時我擁有公司約10%的股份,而且因為微軟反托拉斯案的緣故,BEOS的市值已經達到10億美金。
也就是說,如果我當機立斷把股票賣掉,理論上是可以好好賺進一筆錢的;然而實際股價會變成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泡沫破滅

我決定撐下去。雖然跟董事會意見相左,但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棄船。
為了讓我找回信心,董事會請了Steve Sakoman回來當營運長,協助運用Intel處理器、以及開發IA產品方面的事宜。
網路泡沫的膨脹與破滅
不久之後的2000年,網路泡沫破滅,無數的線上服務公司倒閉;即使是像思科(Cisco)這樣的明星公司,市值都瞬間蒸發了高達80%。
最後一塊浮冰終於消失了。2001年,我們以1,100萬美元的價格把Be公司資產賣給Palm,只有顛峰時期市值的一成多一點。
在這次併購之後,許多歸到Palm的原Be公司員工,都很快就因為企業文化不適應的問題而離開;現在,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都已經是Google、Facebook、以及Apple的重要技術人才。
後來,我辭去了3Com公司的董事職務,成為PalmSource公司(從Palm公司獨立出來的軟體部門)董事會主席;之後再經過幾次改組,PalmSource最後在2005年以3億2,400美元的價格賣給了日本的Access Systems公司

BeOS的餘生

當我還在PalmSource公司董事會的時候,一位擅長軟硬體低階整合的Be公司前員工Manuel Petit希望以80萬美元的價格買下BeOS程式碼,而且不需要後續技術支援。
他之所以願意做這個投資,是因為外界傳聞Apple考慮在手機和平板電腦開發計畫中使用BeOS。不過因為Palm開價100萬美金,所以他只好知難而退。
直到今天,BeOS的血統還經由非正式管道,留在一個叫做Haiku OS的開源系統上。
編按:「Haiku」是日語「俳句」的發音。
(編譯/傅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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