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性質的橋段採用不同的影像處理方式甚至是底片,是許多導演喜歡使用的重要手法之一。但必須說不是每個導演都用得很好,筆者最近看了一些電影後,突然想起那些傑出的作品是怎麼處理的;而且可能因為這些手法都是對影像作概念正確的處理,因此往往大受觀眾歡迎或是影展的常勝軍。當然,為了劇情或風格上的需要,也會有一些例外的佳作。筆者在此謹將幾個想到的作品整理如下:
(1) 楚浮(Truffaut):日以作夜(Day for Night;1973)
楚浮在影評上最偉大的成就就是帶著五百個問題去問希區考克(Hitchcock),而這些問題被集結成冊成了訪談。在書中我們可以發現兩人對默片的熱愛:因為在默片的年代,導演無法透過聲音或對白傳遞自己想要給觀眾的訊息(默片時期對白是用字卡,會打斷劇情節奏),因此只能完全靠著視覺意象來傳達表現。而他對默片的熱愛就化作該片中的夢境場景(雖然還是有偷渡了腳步聲)。一個在拍片的導演,做的夢竟然是黑白的......那麼他的夢到底想要暗示甚麼?
仔細觀察這個夢我們可以發現夢境場景出現了三次,而最後一次我們才發現這個小男孩是要去偷Orson Welles的《大國民》(Citizen Kane)的劇照,而這些劇照掉下來的角度和片中之前楚浮拆包裹把許多導演的相關書籍拿出來丟在桌上的構圖非常相近。或許他是想要暗示我們:導演雖然拍片拍到心力交瘁,在作為導演的生涯上他也受過許多導演的啟發和砥礪,但他始終沒有忘記他的初衷:一個調皮而喜歡電影的小孩,一個會趁電影院打烊時去偷劇照的調皮小孩(底下影片為第三段)!
(2) 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記憶拼圖(Memento;2000)
網路上鄉民競相傳誦的經典之一,而諾蘭也是靠著這部作品跌破片商眼鏡名利雙收成功闖進好萊塢。該片以正敘倒敘同時進行:假設有五場戲在時間上發生依序為A, B, C, D, E,諾蘭在片中則將之剪接為E, A, D, B, C;而為了避免混淆,諾蘭讓倒敘的部分為彩色,正敘的部分則為黑白(而且第一段彩色為倒敘以暗示此一手法),而謎底則在C揭曉......多麼明快的手法!可惜台灣一般市面上可以找到的都是重組版,完全破壞了觀賞此片的趣味。喜歡諾蘭作品的朋友們千萬不可錯過這部作品的原版,這可是他最具原創性的作品之一!
(3) 克勞德‧雷路許(Claude Lelouch):男歡女愛(Un homme et une femme;1966)
窮則變變則通的典範。該片於拍攝時由於成本有限,而在當時由於還有黑白膠捲且較便宜,因此導演決定黑白和彩色膠捲交互使用拍攝;至於何時要使用黑白膠捲,何時要使用彩色膠捲?則依劇情的氣氛情緒而定。此一簡單明快的變通方法讓他贏得了該年的坎城影展金棕櫚獎。
(4) 大衛‧林區(David Lynch):穆荷蘭大道(Mulholland Dr.;2001)
儘管大衛‧林區曾經提到一些在相關的線索,供觀眾作為思索這部怪誕之作的依據;但其實他在畫面處理上已有其依據:夢境場景往往是採柔焦拍攝。而這部和現實真假難辨的諷刺好萊塢生態之作也榮獲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
[反例] 柯恩兄弟(The Coen Brothers):巴頓芬克(Barton Fink; 1991)
坎城影展真不愧是最具藝術鑑賞力的影展。上述的例子彷彿讓人覺得透過畫面區分一些概念不同的橋段是必要的;但藝術裡規則總是等著被天才探索且進一步挑戰的,而柯恩兄弟的這部經典就是反其道而行的範例。在片中最後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有違常理的橋段和現實並行(例如並無交代火災場景之後主角是如何倖存的) ,而如此的真假難辨也就更成功地帶出了好萊塢編劇這份工作的荒謬之處。該片真不愧是黑色幽默的經典,當年坎城影展囊括金棕櫚、最佳導演以及最佳男主角真是實至名歸,在此推薦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