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所有在四維裡的變數的分析,最終產生了兩個模型:第一人稱與第三人稱,而完整的公式各別如下:
第一人稱公式:
- 禮 = (族群角色相同 + 無壓力 + 不產生外部壓力 + 趨同)
或 (族群角色相同 + 無壓力 + 會產生外部壓力 + 趨異)
- 義 =(族群角色相同 + 有(外部)壓力 + 不製造角色分化 + 趨異)
或 (族群角色相同 + 有(外部)壓力 + 會製造角色分化 + 趨同)
- 廉 =(族群角色相異 + 無壓力 + 不產生內部壓力 + 趨異)
或 (族群角色相異 + 無壓力 + 會產生內部壓力 + 趨同)
- 恥 =(族群角色相異 + 有(內部)壓力 + 不消除角色分化 + 趨同)
或 (族群角色相異 + 有(內部)壓力 + 會消除角色分化 + 趨異)
第三人稱公式:
- 禮 = 族群角色相同 + 無壓力 + 收斂
- 義 = 族群角色相同 + 有(外部)壓力 + 發散
- 廉 = 族群角色相異 + 無壓力 + 發散
- 恥 = 族群角色相異 + 有(內部)壓力 + 收斂
涂靈機械的狀態機
一人稱的情形複雜了許多,對族群而言,因為其內部的每個獨立個體不可能跳脫出來變成旁觀者(第三人稱模型),所以他每一次的行動所參考的環境變數會受到上一次輸出的結果所影響,形同一個遞迴函式。我們若改寫這個遞迴函式,配合管仲的四個邊界條件來看,其實四維之於族群空間裡就等於是一個狀態機(State machine)。
狀態機是一種使用有限個狀態來表示在這些狀態之間轉移行為的數學模型。在計算機理論裡它屬於一種自動機械。自動機械在過去沒有靜態的資料儲存媒介時,函式之間必須依賴迴遞方法才能把變數一直傳遞下去演繹出最終的答案。
但自從有了儲存手段之後,函式之間無需遞迴也可以傳遞變數。因此一個在有限狀態下的自動機械就能夠因狀態的不同而演繹出有限個不同的答案。因此若筆者將所有的環境變數歸納成有限狀態,其決策行為的流程將可以描述如下:禮的收斂會誘發外部壓力︔外部壓力迫使族群發散,誘發角色分化︔角色分化後再繼續發散會誘發內部壓力;內部壓力迫使族群收斂,誘發角色不分化,於是恥階段正式結束,返回禮階段。如果誘發的變因不足以改變原來的環境條件,階段並不會向前進,而是發生筆者提過的回滾(Rollback)現象。
整理後如下圖:
禮義廉恥的四個階段在收斂/發散的作用之下,依照四個菱形節點的條件判斷來決定族群是否要往下進階或是留在原地
嶄新的定義
在這種嶄新的視野下,若要給整個「四維」在文字上做新的定義,就是:「個體在群體中,依壓力大小感知與社會角色的認同之不同,在以團體利益為最優先的條件下,做出的角色切換的策略系統。」禮和恥是在【有壓力/沒壓力】的情況下融入族群,義與廉是在【有壓力/沒壓力】的情況下脫離族群。因此四維是必須先建築在個體正確地對壓力有所感知與角色完成認同做出判斷,以不損害團體利益為但書去實踐它。這個壓力並不一定是要真的壓力,任何進入系統的一個新的發現、事件、契機都好,只要它是未曾發生過、對系統而言是必需去嘗試的,都可以視為所謂的「外部壓力」。
禮是在「保持沒壓力的情況下讓群體收斂」。而且是在不佔用既有團體的中心資源分配的前提之下融入。禮就是在有限邊界的系統內,做正常的能量釋放。
義是在「保持原有角色,並解決外部壓力為前題的情況下讓群體發散」。由於個體是第一次遭遇該壓力,發散的個體它的本質還是以犧牲為準備,沒有犧牲風險的出頭不算義。雖然最後的結果脫離群體並不一定導致個體滅亡,生存下來的脫離個體因此存活下來的話,同時也為解決壓力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但在本質上,由於最初無法預期這樣的結果,在脫離時的壓力承擔是無可避免的。「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一旦下了決定,就無法心存僥倖。
廉是在「保持角色獨立、並不引發內部壓力的情況下發散群體」。發散的個體本質是不佔用有社會結構更多分化可能性的資源,其實和拿不拿錢倒沒有直接關係,要看拿錢的背後意義為何。因為所謂的「腐敗」二字原意就是佔用了資源不用,卻放在那裡任其腐敗,自然扼殺了資源使用在其他地方的可能性。也就是一種過度屯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講的就是這樣一種資源分配不均的情況,權力就常常是一種扮演著社會資源受到不自然調度的一種隱形力量。
恥是在「保留特定角色,並調解內部壓力為前題的情況下收斂群體」。收斂的個體它的移動有兩種情況:自己能力低於團體平均值,或能力高於團體平均值而需要變換,但總而言之核心都是要脫離原來自己舒適的生活圈,重新認同其他角色的問題。所以又說「知恥近乎勇」,變化角色後的個體要能夠勇於承擔別人評價自己的眼光。
紅綠燈模型
在這裡筆者立即應用四維模型來分析生活中的案例,那就是我們每天都會看得到、並遵循它的規則的交通號誌-紅綠燈。我們可以想像一個路可以代表一個系統,而來往的車輛則代表著這個系統裡的每一個個體。其中車輛可能有快有慢、有南北向的,也有東西向的。在這個分析中可以看出什麼是構成角色分化的條件,而角色分化後收斂的條件又是什麼。
首先是禮的第一階段。由於該階段角色單一,個體的行為也單一,我們假想是一條有著雙向車流的道路。當然如果要雙向車流不會發生衝突,我們還必須先遵循著「靠右走」的這項舊規則。總之,這已經是舊規則了,我們視為已經被納入系統中,而且相信它會運作得很好。
義的第二階段,開始要有無法從舊系統中的規則來解決的新外部要素加入-那麼就是不同方向的車流,好比開到這裡的車忽然有了左、右轉的需求。所以就在原本只有一條道路的情況下加上分別開向東邊與西邊的道路。然而不自進的意思就是我們不能為了要解決左右轉的問題而犧牲了原來舊有南北向的車流(好比新的道路截斷了舊的道路)。十字路口因此誕生。
廉的第三階段,有趣的事要發生了。當有了向東與向西的道路開闢出來之後,就會有貫穿東西向的車流,而不再只是南北向的車流要左右轉的問題了。而車流過大時,車禍也開始發生。由於南北向和東西向的車流出發點不同,目的地也不同,是完全無法取代的兩個角色(你想要去高雄不可能先往東部走吧,再怎麼樣你也還是得往南開),因此雙方必須開始「不蔽惡」。對於任何一輛車而言,原本只需要直直開就好的地方正是因為其他角色的進場而使得舊秩序出現變化。紅燈是你的惡,雖然我放棄紅燈可以行走的權利,但綠燈時就能確保我的高速行駛。因此紅綠燈正是二個方向相互不蔽惡以確保十字路口(系統)正常運作的具體象徵。
恥的第四階段,我們原本的十字路口因為透過了紅綠燈讓各種不同方向的車流都能正常運作,因此很可能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加入了東北-西南方向的車流或西北-東南方向的車流,只要紅綠燈能夠輪流切換,車流就不會打結。但可想而知每輛車到了十字路口都變得要等更久的紅燈才能輪到自己,不合理的紅綠燈反而大家就不想遵守它了。如果大家都亂闖紅燈,那等於又變回了原來沒有秩序的情況了。所以某些方向的車流如果並不多,其實可以讓它先匯流到接近的車道,好比東北-西南方向併入南北向後再進入十字路口,好確保十字路口只保留真正完全無法替代的南北與東西向。
義階段:出現有左右轉的道路,東西向道路出現,十字路口也隨之形成
廉的第三階段:新角色的解決方案證實有效後,加入紅綠燈讓彼此相互不蔽惡。未來可能有更多方向的車道加入新系統
恥的第四階段:新舊角色發生矛盾,取消過於雜亂而不是必要的多餘車道併入舊的角色,回到最後的十字路口
英雄來內戰
筆者已經覺得禮義廉恥不只是道德倫理,還像是真善美一樣,它有著高於生物體智慧的先驗性質。禮義廉恥說出了人與社會互動的準則、蘊涵著在生物演化過程中必須遵守的潛在規則、存在著一個微觀系統在克服問題時就必須面對的策略指標。這個智慧在黑與白的簡單轉換之間就能告訴你答案。也許禮義廉恥真的也有先驗性質,是在真善美之後的另一個宇宙規律。在這種嶄新的定義之下,倒是令自己在看待…… Marvel 這樣的美國英雄電影,眼界也不一樣了(咦?)。
對普羅大眾來說,原來喜歡這種電影的元素是因為這些英雄對抗現實生活中投射的一些不公義、或是壓力的釋放。他們是義士,對社會上無法解決的問題提出挑戰,並且征服了它們。但對筆者來說,鋼鐵人、蜘蛛人和什麼美國隊長,都是恥士。為什麼?就只是因為他們太多了。也許第一位超人還是,但之後的就不能這麼說了。簡單講就是 Marvel 公司為了迎合觀眾的喜好之後,該系列洋洋灑灑地創造了一大堆沒有太多差異的英雄。而這些觀眾原先對於社會的不公義的聲音很可能早就獲得了釋放-這一步明顯已經走到廉階段。直到《英雄內戰》的電影上映,已經找不到藉口幫他們圓這個謊說他們沒有正遭遇到收斂階段的壓力。
這意思就是說,現在的英雄電影,當外部壓力一出現,人們已經很自然的想到會有鋼鐵人這樣的角色出現來拯救大家,所以電影不管製造什麼樣的外部壓力,觀眾都已經認定那是舊壓力。但觀眾又愛看有「壓力」的電影,自然就只剩「內部壓力」可以演。所以現在的英雄電影都只能把大批的英雄放在同一個故事裡演,要演的是英雄與凡人的矛盾,演好英雄與壞英雄之間的矛盾。大家上電影院看英雄,是看他們裡面誰有沒有扮演好英雄的這個角色,否則他們除了擁有特殊能力外,怎麼解決壓力的指導棋觀眾比他們還清楚。電影裡電影外,英雄們不斷受到公評的,誰做的好、誰做的不好。誰不應該在救人的時候把帝國大廈打掉一角,誰又不應該在打敗外星人的時候把高科技垃圾隨便留下。民眾與超人這兩個對立的族群已經定形。如果超人表現的不好,他們是不是最好應該知恥地回歸成普通人類不要再當英雄。
最早的《超人》電影根本沒有這個問題,但等到這類的影視作品泛濫之後,就產生了這種現象。凡人與英雄就像是一個族群裡分化的黑子與白子,開始必須衡量系統利益間的收支是否平衡。因此英雄行為再也不是單純的為社會犧牲,而是還得出動去化解英雄與凡人之間的內部矛盾。「我被搶了,英雄,你怎麼還不來?」英雄,已經是個爛攤子工作,就像凌晨時分在大街上掃地的清道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