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赫手寫
別開生面 ◎林秀赫
年輕的證券分析師蕭植尚，新搬進天母一棟公寓五樓，因前後都有陽臺，他想可以在陽臺種些植物，拿了幾個容器當花盆，先把土鋪好，但工作一忙忘了買花，直到梅雨過後，盆土自行長出新芽，看著翠綠的小生命，他很好奇是什麼植物？於是開始澆水，細心照顧，接著長出花苞，在一個晴朗早晨開出暗紫色的花瓣，他以植物APP 識別，才知道這株天生天養的美麗植物名為碧冬茄。於是他在陽臺放了更多盆土，只澆水，不播種，不到一年的時間，陽臺就長滿茂盛的花草，昆蟲、鳥兒，也都往他的陽臺聚集，充滿蓬勃朝氣，鄰居們無不稱讚他的綠手指。每當他從陽臺往外看，臺北到處是水泥峭壁，他渴望展現自己的天賦，把城市的自然找回來。二十年後，他買下臺北市蛋黃區的一排老舊危樓，隨即拆除，挖掉水泥，鋪上泥土，接著他名下的其他精華地段也是如此，許多投資客說他獵地養地，但他就是放著什麼都不做，不蓋大樓、不蓋公園、不蓋停車場，也不作農地，就只是任由植物自然生長，把土地完全交給了上天。數年後這些土地植被茂盛，雜草叢生，孕育許多臺灣原生種植物，慢慢的，候鳥降落，動物們也回來了，臺北的生態逐漸復甦，他也早已搬出天母的公寓，一個人住進城市中心的蠻荒之地，成為國際知名的臺北隱士。
※收錄於林秀赫新書《#儚：#恐怖成語故事》（聯合文學，2019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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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非但不恐怖，還是溫馨且令人動容的「都市傳說」──或許秀赫可以考慮另出一本《儚：溫馨成語故事》，當作續集？
閱讀之時，令我想到龔自珍〈病梅館記〉裡「以五年為期，必復之全之」、「窮予生之光陰以療梅」的心願（龔自珍有其現實的諷喻，這裡談的是字面涵意）；還想到現代一些投身於生態復育的環保人士，以及記錄片《我們的星球》（Out Planet，Netflix投資拍攝）：在該劇第八集裡拍攝車諾比核災地，當人類撤離該地域三十餘載，那裡卻成為了自然復甦、萬物欣欣向榮的地帶，不僅令人感動，也令人感慨。
但願寓言不僅僅是寓言，現世人生裡真有蕭植尚這類的臺北隱士，放任生命自然繁衍，把土地交給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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