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筆者有機會聽上貝大師一席話,成就我事業的新節點,能夠對紐約市的都市可持續發展盡點綿力。以本文向大師致謝。
享譽世界的美籍華裔建築大師貝聿銘今年5月16日去世,享年102歲。他把自己設計的建築留在了4個大洲、10個國家的土地,幾乎拿遍建築界所有的世界頂級獎項,被譽爲「世界現代建築最後的大師」、「光線魔術師」,也被認爲「創造了本世紀最美麗的內部空間和外部造型。」
貝聿銘於1917年4月26日在廣州出生,他所在的貝氏家族是名門世家,有傳媒甚至形容這可能是「中國唯一富過十五代的家族」。貝氏家族於明代中葉遷居蘇州,是當時「蘇州四富」之一,叔祖貝潤生是「顏料大王」,曾斥巨資買下獅子林進行修繕供家族之用;而貝聿銘的父親貝祖詒則曾任南京國民政府中央銀行總裁,亦是香港中國銀行的始創人。
1918年,貝聿銘一家人為逃避政爭,舉家移居香港,他的童年亦在香港度過,曾入讀聖保羅書院。1927年,貝聿銘搬到上海,其後每年暑假都會回蘇州入住祖居「獅子林」。他曾謂:「創意是人類的巧手和自然的共同結晶,這是我從蘇州園林中學到的。」
貝聿銘1935年負笈美國攻讀建築學,於麻省理工學院取得學士學位,之後再於哈佛大學取得建築碩士學位。1948年,他加入紐約發展商Webb and Knapp,擔任建築部總監(Architecture Director)一職,直到1955年開始自立門戶,成立I.M. Pei & Associates聯合事務所。
起初他從設計公寓起步,後來逐步轉向公共建築,例如在1964年獲得甘迺迪圖書館(John F. Kennedy Library)的設計權,並在1989年參與法國巴黎羅浮宮的擴建工程,設計出羅浮宮入口處標誌性的玻璃金字塔。
筆者曾親身參觀位於美國麻州波士頓近郊的甘迺迪圖書館暨博物館,該建築發揮貝氏擅長的現代風格,活用玻璃、鋼材與大理石等材料,簡潔造型與幾何線條,讓矗立於港口旁的圖書館融入地景與海景,被譽為建築史上傑作之一。
在各地得到美譽的同時,貝聿銘也在從他那一代建築師所面臨的最慘痛挫折中恢復過來:他最引人注目的項目之一——波士頓科普利廣場700英尺高的約翰·漢考克大廈(John Hancock Tower)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
漢考克大廈一直是波市地標。照片來源《波士頓環球報》
這座纖薄優雅的藍色玻璃大廈由他的合作夥伴亨利·科布(Henry Cobb)設計,1973年接近完工時,表面的玻璃開始片片脫落。他們迅速換上了膠合板,但等到他們找到根本的問題所在時,將近三分之一的玻璃已經脫落,對貝聿銘和他的公司而言,這是專業上的奇恥大辱,也帶來了巨大的法律責任。
專家後來查證,問題不在於貝聿銘的設計,而在於玻璃本身:漢考克大廈是最早使用新型反光雙層玻璃的高層建築之一。
對此,貝聿銘曾說:「我和我的建築都像竹子,再大的風雨,也只是彎彎腰而已。」這句話的背後是博學和優雅,更是接受一個不完美世界的樂觀態度。
1974年,貝聿銘第一次回到蘇州老家。這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共產中國,他面對的是「100多位穿著破舊藍黑衣服的親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後來貝聿銘對同事說:「我在他們面前沒有一絲一毫的優越感。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可以是我,我可以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一切都是歷史的偶然。」
據悉中共1949年建政後,貝聿銘曾想回國效力,但其父貝祖貽阻止了他。或許貝祖貽內心是明晰中共是什麼貨色的。其自己也移居海外,1959年任香港上海商業銀行副董事長等。貝祖貽的這一決定使這一支貝家成員躲過了中共的迫害,也為貝聿銘最終走向大師奠定了基礎,而留在大陸的其他貝家成員,幾乎沒有一個躲過厄運的。
留在大陸的貝家人在中共建政後,很「識時務」的將大部分財產上交出去了,比如銀行、電力、燃油和染料的經營權,兩幢房子也交了,其中一幢是上海法租界南陽路170號的貝家花園洋房,一幢就是「獅子林」。儘管如此,貝聿銘的族弟貝重威,因「右派」入罪判刑22年,發配黑龍江勞教。妹妹貝聿琳想方設法弄了點白糖寄給他。後來,他對大家說,要是沒有這白糖,他肯定已經自殺了。
貝聿琳的銀行家丈夫儘管自降工資,但仍是「歷史反革命」。貝聿銘的九姑貝娟林嫁給了同為顏料大亨的吳同文。後來吳同文在遭到批鬥後,服毒自盡,貝娟林也被掃地出門。
貝聿銘在一次甘迺迪圖書館董事和受託人的會議上,與甘迺迪夫人和羅伯特•甘迺迪一起開懷大笑。照片來源《紐約時報》
貝聿銘是屬於世界的。他離開中國60餘年,為世界留下美和精益求精。他說過,一個城市之所以能夠吸引人,是因為房子建得穩固,建築歷久不衰(built to last),可以承載歷史和故事。
有一次,貝老曾為一台升降機把各塊石片上上下下擺弄了一周,才調到了他心中最完美的樣子。他說,「沒有一件優秀的作品是在瞬間完成的,是可以不經歷時間考驗的。無論是建築還是藝術,它最真正的價值最終都只能交給時間去做評判。時間對我的創作來說至關重要。」
惜時如金,貝聿銘先生無時不刻地充實了自己的這100年。而貝家的另一支的
下一代在香港,八旬高齡仍為殺人政權塗脂抹粉,以黑幫仇殺的標準評判是非。在歷史的長河中,人太渺小。甘迺迪圖書館裡一句話說得好,「人會死,國家會興亡,只有意念永遠長存」(A man may die, nations may rise and fall, but an idea lives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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