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年初,先是興起了紀錄2019年的念頭,後來拖著賴著便是現在。
清早趕著上班,路上總會經過一座公園,老人家們在公園裡安排了許多活動,做收音機早操的一群、練習國際標準舞的一群,公園旁有一個早市,剛逛完市場還想在外溜達的也聚集在長椅或石階上聊成一群。好幾年、好幾個早晨反覆經過這些人,有些已經認得出的臉孔,他們好像也認得我,陌生人彼此間心照不宣的錯身或許是二十一世紀裡最親切的距離。
日復一日,今天倒是罕見的穿了球鞋出門,走在路上有種既視感,種種與球鞋共有的記憶閃過腦海。想起稚嫩的學生時期總穿著球鞋上學、跑步,是不是只有台灣的學生會穿制服搭配球鞋?怪不得前陣子韓國流行起裙裝和白球鞋的穿搭時,總覺得眼熟得很。球鞋算是消耗品吧,每天都穿、鞋底磨得也快,一雙換過一雙(最後那雙好像是紅色NIKE,上頭的花紋是滿版的白色愛心簍空。)升上高中後穿到球鞋的機會就變少了,只有體育課會穿,其他時間通通讓給黑色皮鞋。出社會之後,更是帆布鞋、皮鞋、異材質拼製鞋,款式好看的鞋履繁多,奈何腳只有一雙。如今一雙新球鞋躺在鞋櫃裡,半年走個兩三次,三年後嶄新如舊,不禁感歎從前開學前夕買新球鞋的那份喜悅多麼可貴,雖然只是和其他同學互別苗頭、暗地較勁個兩三天過過乾癮,便習慣自己的和別人的球鞋、不覺稀奇了,可是回想起來卻是青春小河裡流速最緩慢的一段時光,不用特地背誦就銘記於心。
回顧2019年,是渺小而別具意義的一年。故事和念想沒辦法停下「它們」行進(這裡的「它們」是不知名象徵火苗的東西,類似一端的線被點燃、綿延不絕的燒著的擬態)。在這漫長的一年裡,有大段生活是一本長篇紀敘,只有獨白沒有詩。彷彿仲夏沒有蟬鳴、冬日沒有斜陽,所有關於詩的想像僅是口述影像。當旁白先生在腦海裡平淡無奇的大放厥詞時,畫面卻如同逆風而行,整個人被吹得歪七扭八、胡言亂語,幸好火苗還在、還在燒著。
終於我思索著屬於鞋子的延伸話題,那是,我從未擁有過的細高跟鞋。叩、叩、叩地如曲著指節敲門的聲響在柏油路上踩著,我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想像這雙鞋的主人過著和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想,還是把球鞋穿好吧。一個人一雙腳,我們都無愧腳底下的這雙鞋,繼續邁向2020年往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