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號的結束

很努力試圖走出情傷的朋友問我，我以前是怎麼走出來的。但關於我和N的故事，我總是說不好。也許裡面有些私密的事情，其實不想讓人知道，儘管那私密極度的平凡，就和他人的戀愛一樣，或像俗氣的電視劇八點檔一般。

過了這麼多年，反反覆覆，總有時候覺得需要說出來，那些想說出來的時刻，通常是意識到某些感受源於那段關係，而我希望自己可以從那段關係裡造成的傷口畢業。

也許裡面有太多我的傷口，沒辦法輕易的揭開讓別人知道。

說出來，是一種放手讓故事走的儀式，也許這故事在接下來的旅程中，還會有別的力量。

那是我單方面決定不要再和N來往的第六年。N有分手障礙，他不會和人切斷關係，他不決定不取捨。

因為很痛苦，所以決定讓他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但這並不代表心理層面的結束，那些年我是帶著對他的一種想像在過日子，

「如果此時此刻和他是在一起的，也許會有更美好的回憶吧。」我有時候會這麼想，但我很堅決地不讓他出現在我的實際生活裡，那是我的底線。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點開垃圾訊息，才發現他找到我的聯絡方式，每一年生日，他都會傳生日快樂的訊息來。

那訊息，是小心翼翼的探問，我過得好嗎，希望我開心之類的。

原來我是被記著的。

但我很克制的，叫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去忠於、去承擔他該承擔的事情。

真的要面對面把話說開，又是隔了一年的事情。

看著眼前的人，百感交集，愛恨情仇通通一股湧上，才相處幾個小時，我的內心像坐雲霄飛車了無數回。原來我對他還有很多留戀不捨。

不小心被抓著的手，竄過一股電流，真的，就是「電」。

但這奇異的電流，讓我內心的某個停滯許久的時間，再度開始流動，我們會重新在一起，或不在一起，無從得知。我想進入這經驗，不知道盡頭會是什麼，但我覺得必須試試看，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開始約時間聊天。有點像是把過去很多的空白補上，談了相當多。

儘管理智上明白，彼此已走在不同的生命道路而難以陪伴，我也不想承擔他人生裡那些複雜的人際，還是會無聊的幻想，和他一起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得到他的承諾等等。這些念頭很糾纏。

我開始讀奧修，練瑜伽，莫名其妙翻了一堆兩性書籍、教你愛自己的書八啦八啦。

要專注在當下，讓念頭如浮雲掠過腦海，要放你愛的人自由，不要給對方束縛......

我們繼續隔著太平洋談話。有一定的開誠布公。但開始感到，好像沒什麼好聊的了。

有天我問N：「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這樣算是在一起吧。他回答我。

聽到了期待已久的話，卻不是開始，一切都像在那個瞬間結束了。

內心有個像微小的氣泡破掉的聲音。

很小、但很清楚的，啵的一聲。

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結束了。

那麼多年在內心期待的畫面，不再是我要的了。

我對他，沒有話要說了。

原來結束，是這個樣子的阿。這麼輕，一閃而逝的被宣告。

就這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