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出我穿了連帽風衣+護目鏡+口罩,路上偶有些進入防疫倦怠期的香港人用奇怪的目光多看我兩眼,我也用防備的目光看向連口罩都放棄戴的他們。
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樣當然不舒服,而且為了方便消毒我也已經很久沒打扮了。任何飾物都會增加消毒的麻煩,反正都包成粽子了何必在意美醜。
這種令人窒息的不快和不適,總讓我想起一位朋友。一位我認識時間很短也沒有機會再深入認識的人。她是一位比我年輕太多的畫師,早前因為癌症復發,離開了世界。
最近我總是想起她,想起她年多前在治療期間因為抵抗力大幅下降,外出總得戴著口罩。她當時身體狀況很虛弱,萬一不小心染上普通小病也可能會要了她的命,所以外出總得小心翼翼。盡量不外出、減少與人接觸、長期口罩、戴到皮膚不適、戴著手套,走在路上和坐車也得膽顫心驚……這些苦,她當時早就一個人嘗遍了。
而當時的我即使再有同理心,恐怕也無法像如今一樣真正地體會到她當時的處境。始終我們都會聚焦在她更難捱的化療等等苦況,但其實像這些日常生活細節也是多麼的折磨人。而當時每個路上跟妳擦身而過的路人,並沒法明白妳的苦惱,只會覺得妳有病戴口罩很理所當然。
所以當我穿成粽子走在路上,再看看路上其他口罩路人,便忍不住想:現在我懂了當時的妳在抗病路上生活的種種不便和不安了。
當我們整個社會又再一次經歷這種全民防疫,以後我們會不會對長期病患者有再多一點溫柔和體諒呢?
年輕的她,
留下了許多色彩溫暖的圖畫,成為了她曾努力活過的證明。遺憾沒法親自去跟妳作道別的儀式,但總覺得也許這遠及不上我沒能在妳還能哭笑時去找妳更遺憾,畢竟我相信妳的靈魂已經脫離那個令妳受苦的身體了。儀式也沒法彌補我曾以為還有機會在狀況穩定後能再約妳見面的怠慢,遺憾只能是遺憾。
但因為妳我會更珍惜生命。就讓我學著妳的精神,在這場疫情中掙扎求存吧。因為面對那麼可怕的對手,妳到最後都始終沒有放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