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哪裡人？

書名：兩個祖國

作者：山崎豊子

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有大量的日本人來到美國，在異鄉中養育下一代。在美國長大的這一代，我們稱之為「二世」(nisei)。在他們心中，到底認為自己是美國人？還是日本人？

這個認同的問題，終於在二次世界大戰時，衝擊著每個二世日本人。1942年，美國政府命令境內超過１１萬的日本居民，集中到加州的 Manzanar。之後在1943年，要求他們填寫了一份總共４２題的忠誠度調查表，而其中最讓人掙扎的，就是第２７題與第２８題：

２７. 一旦接到命令，你願意成為美國陸軍士兵，前往任何前線戰鬥嗎？（女性請回答：如果有機會，是否志願成為陸軍看護部隊？）

(英文原文：If the opportunity present itself and you are found qualified, would you be willing to volunteer for the Army Nurse Corps or the WAAC?)

２８. 你願意無條件效忠美國，忠實地保護美國受到外國或國內勢力的任何攻擊，拒絕效忠或服從日本天皇或其他外國政府和組織嗎？

(英文原文: Will you swear unqualified allegiance to the Uniti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forswear any form of allegiance or obdience to the Japanese emperor, or any other foreign goverment, power, or organization?)

書中主角的父親天羽乙七，毫不猶豫在這兩題下回答了「否」。但是他的兒子們呢？當時的二世，許多在美國出生，小學回日本讀書，一直到大學畢業才回來美國就業。在美國，總是被稱為小日本人Jap；在日本，又被同儕視為美國人。他們到底是哪裡人？又該效忠哪個國家？精通英文與日文，原本在報社上班的書中主角天羽賢治，後來在美國部隊幫助破解日本的無線電報時，聽到小時候的故鄉的鄉音，「我能說嗎？我該告訴美國其電報內容嗎？那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啊！」在戰場上，遇到代表日軍的弟弟時，我該怎麼辦？之後為期兩年的東京審判，又是一場精神與體力的折磨......

我從台灣高中畢業後，便來到美國讀書，之後就業，結婚成家。算一算，我在美國的時間，比在台灣還要來得長。可是，就算我英文說得再好，第一次與人見面時，還是不免會被問到 “Where are you from?”（你來自哪裏？）雖然我都會說 “I am from Taiwan”（我來自台灣）可是知道台灣的美國人真的不多，還有把 Taiwan（台灣） 與 Thailand （泰國）搞混的大有人在。回到台灣探親逛街時，被店員問是否可以留下資料（手機號碼）？呃～～～我沒有台灣手機號碼，我是從國外回來的。接著就看到店員眼睛發亮，「啊！妳是從國外回來的啊？回來多久？妳住在美國哪裏？那裏華人多嗎？有台灣的東西嗎？」一連串的問題排山倒海而來，我只是想來買東西而已啊～～～～我跟你們沒有不一樣，我還是台灣人，只是住的地方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而已啊！

我到底是哪裡人？這句話不斷地重覆在天羽賢治的心中，也在我的心中。

第二代在美日裔因為有這段歷史，每年夏天在美國洛杉磯，都會有「二世週」　（Nisei Week) 。 我在讀這套書之前，覺得二世週只是個慶典而已，是個可以穿著浴衣，逛日本攤販，吃日本食物的慶典。現在的我們能夠毫無顧忌地慶祝日本祭典，是因為當時的在美日本人的受苦，才換來今日的歡欣。我想，下次我再去二世週慶典時，會有不一樣的心情，也會有不一樣的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