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白夜來到神獵書大酒館面前,輕輕地在門口不遠處的地面放下一個錫罐。他抬頭望著這棟三層樓高的大酒館。
跟新東方大部分的酒館比起來,神獵書算是頂級大酒館了。像是大廳天花板上用古神龍之骨製成的吊燈、古神燧木打造的桌椅,還有那本紀載了所有賞金獵人排名的神獵書,這三大特色奠定了這間酒館不可動搖的文化歷史定位。
酒館的主人書先生,是一名套著書本頭套的神祕人物。莫非是他藏匿了飛簾?
還是說他就是飛簾?
他今天就會將一切查證清楚。
白夜繞到大酒館的東翼後方,確定四下無人後,他抬頭瞄準東翼三樓的窗戶,吟誦起晶語:「空浮乎。」幾秒後,他緩緩飄浮了起來,然而速度卻有點慢,好像氣球一樣。沒辦法,「字典晶語」雖然可以拷貝其他人的晶語,旦僅剩五成的威力常常令白夜有點尷尬。
沒多久,白夜飄浮在東翼三樓的窗戶外,這幾天他在附近用望遠石調查過了,三樓的窗戶當中,只有這扇窗戶遮得嚴嚴死死的,若有什麼祕密,肯定藏在這扇窗戶裡頭。若是他想太多,也沒關係,這座酒館大的很,他還可以嘗試很多角度繼續去試探調查。
儘管白夜每一種晶語都只會一招半式,但有時候還是能派上用場。
比方說解鎖。
「鎖解乎。」白夜對著窗戶上的拉栓鎖輕輕吟誦,只聽見細微的格格兩聲,那拉栓緩緩移動,但卻又停下來。白夜翻了一個白眼,「鎖解乎。」他又唸了一次。
最後白夜總共唸了五次才成功移開那拉栓,耗了平常使用晶語的三倍能量,他的結晶媒介,那枚單眼鏡片現在實在燙得可以。唉,這句晶語拷貝以後他一直沒有練習,果然不能臨時抱佛腳。
白夜小心翼翼地拉開窗戶,撥開窗簾,發現後面是一個木板形狀的東西,他伸手一推,很沉,估計是個書櫃或衣櫃之類的東西。
沒關係,他早就準備好了。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小巧的遙控器,這是礦工們在打通晶洞時,會使用到的炸藥,吸引注意力絕對綽綽有餘。
白夜按下開關。
同一時間,神獵書大酒館門口前方那個錫罐突然爆炸,震碎了酒館的窗戶,四周沙塵揚起,一對剛從門口走出來的酒客嚇了一跳,他們目瞪口呆地摔倒在地上,酒都醒了。許多人從酒館裡面跑出來看發生什麼事,一名女人看見門口的空地焦黑起火,嚇得尖叫起來。
而就在爆炸的一瞬間,白夜也用力腳踩窗檯,背部抵著櫃子用力推擠,利用爆炸聲遮掩住櫃子移動的聲音。當櫃子挪動一段距離後,他停下來,仔細聆聽。
這房間裡有人,有人說話了。
「你別動,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櫃子的另外一面傳來書先生的聲音。
看來他們似乎沒發現。白夜稍微鬆口氣。
「好,麻煩你了。」
這一句話令白夜全身凝結在空氣中,他有十年沒聽過這厚重的嗓音了,但他一聽,就立刻認了出來。
神木飛簾。
剛剛的推擠中,櫃子邊露出一點縫隙,白夜湊上去偷看,看見櫃子前方是一間樸素簡單的鵝黃色房間,而他那位失蹤多年的好友就在房間內踱來踱去。飛簾的樣子比從前蒼老不少,過去神采飛揚的自信消失了,現在他眉頭深鎖,似乎相當煩躁不安,完全沒注意到櫃子被白夜移位,要是從前的他,肯定會發現。
然而最令白夜震驚的是飛簾的頭。
他的鹿角竟然消失了!
如今他戴著一頂寬邊緣的黑色帽子,和一身深色的袍子,讓他看起來好像什麼荒野裡的流浪者。
白夜望著那落魄身影,好多問題想要問他,一下子卻通通塞在胸口,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回想飛簾離開最初幾年,他好氣,氣得恨不得想去狠狠捅他幾刀。然而過了幾年後,他發現那些衝動漸漸地淡了,就像水中的雜質逐漸沉澱,最終他心中剩下的,就像一杯空白的水,填滿了無形的惆悵和遺憾。
白夜心裡嘆了口氣,他該走出去嗎?嗨,飛簾,還記得我嗎?十年不見了,對了,你知道嗎?那天之後,善花也離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抱歉,唉,原本我應該好好照顧她的。不過說來說去,都是你這混蛋害的。
白夜心中還在反覆思考,突然間,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