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可能活在一種標準裡,比如周日的夜晚,想起自己都是為了工作、薪水或是生活的瑣事庸庸碌碌,感覺憂鬱的星期一來臨。我們其實正在思考著一件事,到底甚麼是活在這世界上重要的事情。生活的時候,甚麼可以是帶給你一點動力、溫度還有抒情的意義呢。我覺得是當個善良、溫柔然後堅強一點的人。對熟悉的自己是、對陌生他者是,對未知還有不確定的也是。這是去年坎城影展閉幕片《在你身邊》所告訴我們的一件事情。
雖然這部電影的主角是猶太人,但骨子底充滿的正是歐陸電影中面對社會議題時基督左派的問題,出於一種良心而對社會階級衝突的整體抗爭。相對於主競賽單元裡同樣以當代法國為背景的《悲慘世界》,生猛有力、用暴力宣洩中泥濘的掙扎,敘說了一個惡之華裡悲慘又無力的底層故事。這部由賣座《逆轉人生》導演的新作品,是用絕對且堅定的善良,幾乎讓人忘記了故事衝突的悲劇是甚麼,也說了一個底層悲傷,卻溫情主義的故事。
布魯克還馬利克一直活在自閉症孩童與少年生活之中,他們並不是政府體制內的社工人員,準時上下班時間或穩定的薪水,反而像是社區裡協會中接案奔波的父親,每天協助這些原生家庭都尚無法應付好的自閉症患者。同時間他們也創辦協會負責在弱勢社區中為年輕人提供培訓,再去協助他們處理這些案件。
這些受培訓的年輕人從來也不是甚麼社會認可裡「成功」的人們。或許他們曾經也僅會使用拳頭去解決問題,或是如同《悲慘世界》中那些城郊邊緣些的社區了的移民,面對世界的標準有些落差,所被標籤了某種身分和概念。以暴制暴是一種方式;嘗試將拳頭張開,伸出手掌也是一種方式,再以開張的手抓住其他拳頭也是一種方式。
年輕人問布魯克為甚麼上一秒鐘他還熱情且溫和的和他相處,下一秒他就被揍了鼻樑。這些莫名而突如的情緒是甚麼?那些自閉、情感中障礙而無法舒坦的握有自己行為了孩童們,孤獨了很久。因為他們太孤獨了,從來來不及學會社會接受的溝通方式。人與人是彼此的,還沒辦法知道自己之外的世界該怎麼去交流,他們早已被推進了其中,接著被混亂且快速的世界搞糊塗了。到底是先孤獨而自閉,還是自閉了才變得孤獨。
布魯克試著帶認真專注的少年去工廠作業,但他還是分不清楚親密與歸屬是甚麼,讓人感覺是被騷擾;還在矯正發育不良的肢體,正學習說話與溝通的男孩,分不清如何發洩情緒以為是從高樓扔下東西後,迷茫走在路上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那個從來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孩子的母親招待著小蛋糕,因為害怕獨立面對自閉的孩子,那句「我不知道未來怎麼辦,我寧願現在就帶著他一起走。」這或許是悲傷的玩笑。但嚴肅且眼前的問題確實是:走去哪裡呢?
我們不確定走去哪裡,問題都尚未解決。只有事件一件一件的持續發生,《在你身邊》的結構是這樣的:三段穿插配樂轉場的抒情,去緩和所有人和人之間努力的過程,過程裡是掙扎的、被誤解的、緊急且不太容易舒緩的,一件又一件的上演。包含了這體制外的協會,政府無法明確的給予條例的規範,也沒多餘的資金補助,介於體制模糊邊緣理當是該解散,回歸體制的。但收回了牆上孩子的姓名,不僅僅是名冊上負責人的問題,而是每一個生命的生活,會變成怎麼樣。
大家依然這樣活著。努力的活著。再怎麼感覺到了無力、懷疑和流淚時候,玩笑的說開啟了飛航模式可以起程逃離這一切,但其實他們從來沒有把這些事情當成衝突的抉擇。善良從來不需要去懷疑才做出抉擇。只是個很簡單的事情,《在你身邊》想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