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是一名守火者,也是一名前罪犯。
作為背負罪的守火者,保護塔樓裡的祭火,是大地之母賦予牠的使命,也是贖罪的方式。
祭火象徵牠的餘生。一旦熄滅,牠的生命也將消逝。無論是颳風、下雨、降雪,或者有無聊人士的騷擾。牠都必須盡心盡力,將危機一一排除。
但,老實說,牠其實非常期待火熄滅的那一天到來。
畢竟,牠,實在是受夠了。
這一天,一隻好奇的小樹精闖入了牠的塔樓。牠知道它,不是騷擾者,而是大地之母的子嗣,所以不需要趕走它。
不過,就是有一點小麻煩。
「你在這裡守火,好玩嗎?」小樹精天真問著。
「不好玩。」牠面無表情地說,「你來到這裡,大地之母會生氣,也不好玩。」
「那麼,這些火,燒了多久呢?」它用無暇幼稚的口吻,問著。
「不知道。別太靠近,孩子。你會被燒死。」牠伸出滿是鱗片的爪,將小樹精輕輕推開。
「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你要守著它呢?」它又問。
牠張著長長的嘴巴,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海景。「不守,火會滅,我會死。」
短暫的沉寂,但牠並不覺得尷尬,小樹精也毫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找樂子做,比如把玩牠的盔甲。
直到,它問。
「如果火繼續燒,你就不會死了,對嗎?」
「你不必擔心這個。」牠斥責。「滾回去。」
幾天後,塔樓颳起了一陣狂風暴雨。原本牠以為,牠將會像過去一樣安然度過這場災厄。反正只要用肉身護著祭火,大概,也不會出事吧。
但牠沒想到的是,塔樓倒了。祭火的火盆,也隨之傾斜,灑亂。
在磚堆廢墟下,牠的雙爪護著微弱的小火。儘管牠的皮甲堅硬、身體強壯,粗大的尾巴輕易替牠拍開了壓在身上的碎磚。但,牠的結實,還是護不了虛弱的祭火。
牠,就快死了。
也好。
「你還好嗎?」
在大雨中,牠看見了小樹精的身影。
「火,快熄滅了嗎?」
「嗯。」
「所以你快死了嗎?」
「嗯。」牠說。「我死了,正好。」
它甩下樹枝上的雨滴,說。
「但我不想你死。」
小樹精鑽進了牠的懷裡,讓祭火點燃腳上的葉片,然後一路延燒到身體。
濃烈的煙嗆著牠的眼與臉。牠驚慌、灼痛,卻也不願脫離祭火的凌遲。
畢竟,這可是小樹精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延續的火。
天亮了。
牠醒覺,發覺自己昨晚昏迷了。
火,沒了。但牠卻依然活著。
牠感覺到胸口悶熱,彷彿被炙火燒灼。可牠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原因。
直到,牠摸到小樹精殘存的小小樹枝,插在牠的胸口下。
「嗯。那,就再活一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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