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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靈性活牌

它，以自身的偉大為傲。它不僅長壽，它也惡劣、聲名狼藉。它，曾經如同飲水般吞噬掉惡神所燃起的地獄之火，然後反過來將惡神囚禁為永恆的養分；它曾因為擴張的貪慾，而將根與葉伸入被巨海吞沒的地底，榨取而盡，然後佔據了半個大陸的地表。

它曾被譽為近神之樹。它的無所不能，已經是凡神們所無法匹敵的地步；就連象徵災難的巨龍與遠古巨獸們，也沒膽量觸怒它的根爪。

但，也正因為它是如此地強勢凌盛，最終，它遭致了被世界圍剿的命運，化為一塊平凡無奇的木柴。

然後，這樣的它，現在被一群在荒郊野外開設小旅館的人類，給做成了招牌。

招牌，一面刻著怪異字樣，與品味奇差的雙刀圖案，的旅館招牌。

它搖擺，但剛好從店門走出來、身兼父親之職的男人，誤以為只是風吹擺了它。他愉快地呼喚兩位孩子與他的妻子放下手邊的工作，出來感受這美好的清晨。

它刻意撒下幾粒木屑，打在他們笑得憨傻的臉上。但他們不僅不覺得受到「傷害」了，反而認為這是大地在給予他們鼓勵、賜與他們微小的恩惠。盲從的信仰真是可怕；它開始大吵大鬧，想要將返回店內繼續準備工作的店主一行人叫回來；女人與他的大男孩捧著一大疊棉被走出來，對著發出嘰嘰喳喳聲音的它看了一眼。

「這個招牌是不是壞掉了？」

「叫你爸爸來看看。如果真的壞了，就拿去當柴燒，然後換一個吧。」

它安分了。

就在它心沉念死之時，突然，它聽見女人尖叫一聲，並且飛快地拉著大男孩跑回店內，迅速鎖上了門。

望著棉被散落的位置，它看見一夥樣貌猥瑣的逃兵圍了上來，將小旅館團團包住。

兩名逃兵見到門被關上，立刻憤恨地踹著門；接著，他們又拿起斧頭，將門劈出一道碎洞；男人奮勇地拿起掃把不斷向外戳刺，在他身後還有提著兩把小菜刀、全身發抖的小女孩，似乎是打算與這些逃兵拚死一戰。但這都是無謂之舉，就像男人的抵抗一樣。他們面對的，是一群真真實實舔血刀子過活的傢伙，他們遲早會被殺死。

不過它又無所謂。這些人類就算死了，也無關它的事，何況他們還把它做成這麼難看的板子，它都快氣死了！如果它還是那棵連神都畏懼的樹，它老早就把這家人弄成肉泥，然後拿來餵養它的子樹，為它效勞──

「用火！用火把他們燒出來！」

突然一個人這樣提議，而很快的，另一人就點起了火，準備燒掉小旅館。

它，開始侵占旅館的「意志」。即便這些被用來搭建旅館的木柴已經「死透」，但它們的魂還殘留著，還算「勘用」；拼釘在牆的木板紛紛跳起、反彈，將逃兵的臉面打得措手不及；它伸入地表草皮，驅使它們長成人高的怪草，將嚇得不知所措的逃兵一一攫起，用銳利的葉片分屍、然後吸食血液與屍肉。

見到旅館活起來還殺了人，逃兵驚慌地催促同伴退開，並一一點起了火想燒掉它；但一切都太遲了，畢竟它可是吞過火的神樹。

木柴與雜草，合成齜牙裂嘴的巨觸。它驅使巨觸張開嘴，將嚇得目瞪口呆的逃兵，連人帶同燃燒的火一齊吞下，一個都不留。就這樣，逃兵慘遭剿滅。而它，也因為這場騷動，意外喚醒了一小部分的力量。

它慢慢收斂，讓小旅館恢復原貌。雜草在將地面清掃乾淨後，也縮回嬌小無害的模樣；旅館一家人戰戰兢兢地步出旅館。迎接他們的，只有如往常般、宜人舒適的平靜風景，就彷彿稍早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它，悄悄喚起點在這家人臉上的屑粉，使他們陷入沉睡。現在只要等他們醒來，他們就會真的相信自己只是睡著，然後做了場夢了。

身為神樹，它的尊嚴早在被群敵分屍裂解後，就死了。不過，能夠保留著這渺小且可笑的軀體，並且隱於眾神的眼線無法觸及的偏僻之領，也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它突然覺得，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嗨，我是Moonrogu！一位奇幻小說家，你可以叫我村長。從2018年加入方格子並持續寫作至今，已累積數百篇極短篇小說創作以及三篇長篇奇幻小說的連載；而除了小說，我也寫我的寫作觀點，並發展成付費專題「奇幻寫作事」。如果喜歡我的文字，歡迎透過追蹤、訂閱，隨時follow最新的文章資訊！另外，誠摯邀請加入vocus Premium，閱讀我的Premium限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