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

走進咖啡廳時，美瑜已經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等著我。雖然刻意穿著樸素的服裝，還是難以掩飾她的美麗。

「等很久了嗎？抱歉，得等補習班下課才……」我連忙道歉，考試將至，老師硬是多上了半個小時的復習才讓同學下課。

「沒關係，下周就要考試了吧。」美瑜也知道考生的辛苦，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的神色。但眉宇間有股難解的憂鬱，這也是難免的。我們的關係最近曝光了，彼此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你知道的，我們可以等你畢業以後再……」她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我的反應。我喝了一口水，假裝在研究菜單上的餐點。事實上，我今天來是打算和她提分手的。我的父親堅決反對我們交往，加上同學們的指指點點，更別提考試的壓力，我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但看著美瑜努力撐起笑容的臉龐，我實在是鼓不起勇氣。

「妳想吃什麼？」轉移話題，等等再說吧。

「我沒有食慾。冠禹，你不會離開我吧。我已經失去很多了，你不會放我一個人吧？」美瑜漸漸卸下偽裝的堅強，淚水盈眶。當初我會喜歡上美瑜，就是因為她和我其他的女同學們不一樣，既溫柔又堅強，很有自己的想法，總是能陪伴我、了解我。但也許對她來說，這整件事情也已超越她能承受的範圍。

「其實，我在想……我們也許可以先分開一陣子？等大家不再那麼關注了，再做打算……」我說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美瑜一定聽出了這是我的推托之詞，有時候我真希望她別那麼聰明。

「我懷孕了。」她擦掉眼淚，冷冷地說。

以我對美瑜的了解，她並不是一個會用孩子威脅伴侶的人。也就是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只是個高三的學生，沒有任何承擔家庭的能力。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劃破這段沉默尷尬的是我的手機鈴聲。我趕緊拿起手機，想藉此先迴避這龐大的問題。是我的死黨光宇打來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急促且慌張。

「冠禹，美瑜老師自殺了你知道嗎？你現在人在哪，你不要想不開，我過去找你……」

美瑜勾起一抹淒楚的微笑，往我的杯子裡再倒了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