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九二一：失眠的夜

1999 年 9 月 20 日晚，我和 Cherry、學弟 Jack 與 Patrick 四人在埔里一間小咖啡館喝晚茶。Cherry是我過去國小一起教書的同事，剛考上本所碩士班。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們正跟她警告所裡嚴格的風氣，恐嚇她以後可能得熬夜寫作業到天亮。然後她就會跟本所裡許多的同學一樣，日日有機會欣賞初昇的太陽。當然，我們還聊著所裡發生的趣事，哪個老師上課的規矩是什麼，哪個學弟上課特愛搞笑，哪個特殊人物特別顧人怨，每次分組都不做事……。我們正在感嘆苦難的日子即將來臨，今晚是僅存最後可以放鬆的一夜，而我們一起喝茶聊天，不過是希望把握最後可以喘息的時光。

回到了我們租賃的大樓，大夥兒各懷心事回房休息。一想到隔天要上L老師的課，我開始焦慮了起來。他是出了名的嚴格，平常對學生很好，常常請學生吃飯、唱 KTV，不過只要談到功課，絕對不妥協，他的名言是：「學術是不可以討價還價的」。我曾在課堂上被他海咬作業，當場忍不住偷偷地流下眼淚。想到我整個暑假都在打混摸魚，該讀的書沒讀完，內心極為惶恐不安。再加上喝了晚茶的關係，整晚翻來覆去，無法成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還是擔心。

我想像著，萬一明天老師問我：「說一下，Popkwitz 的那一本書在講什麼？」

「老師！這本書主要是……」

「是喔！在哪裡，哪一頁？」

……

我鐵定完蛋，因為那本書我看到第二章之後，就一直停在那裡，沒有任何進度。一點半多了， 我的眼睛還是睜的大大的，毫無睡意。

忽然間，房子開始搖晃起來，本以為只是小動一下，沒想到越搖越大！天啊！地震！搖撼的程度比遊樂園的海盜船晃得還大！第一瞬間，我馬上跳起來，躲在床鋪旁的書桌底下，然後喊著：「Cherry！Jack！Patrick！快起來！地震了！」耳邊也傳來同棟大樓住戶的尖叫聲，還有小朋友驚恐的哭鬧聲！

在我呼喊眾人起床的時候，房子還是繼續搖。天啊！左右搖就算了，竟然還上下震動！真的很恐怖！這種震法，讓我想起曾搭過台澎輪遇到大風大浪，當時船忽上忽下，胃也隨著高低起伏而抽慉。天啊！照這種震動的程度，我好擔心我們這一棟樓會塌！

第一震的那一剎那就立刻停電，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聞到濃重的瓦斯味，也聽到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應該是所有的管線都破裂了。我一邊開我房間陽台的門，一邊高聲喊著：「快！快把窗戶打開！」

等地震略小的時候，我聽到同棟住戶一邊尖叫一邊往下跑的聲音。這時，我們互相呼喊彼此的名字，確定對方是否還安然無恙。第二震又來了，我聽到 Patrick 喊：「Cherry！來！來我這裡！」（他一邊說，一邊把站在他房門口發呆的Cherry拉到他房裡，二人躲在桌下！）

第二震過了之後，我們摸索著要出去。開了裡面的這扇門之後，沒想到，外面的鐵門怎麼打都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