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男圖》把IKEA目錄當作聖經的男人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他個子不高,講話卻精神飽滿,元氣十足。
高亢的聲線聽來毫無壓力還神清氣爽,加上親切直爽的好個性。
讓人無法猜想,眼前這小朋友竟會遭受過那麼多多苦難折磨。

知道他底細的人不多,但聽聞他身世後的,很難不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他自幼遭受家暴。
年幼的小的他,一次又一次擋在體弱多病的母親身前,不被發酒瘋的父親毒打。他的童年是遍體鱗傷的煉獄,只能比同年紀的孩子更早懂事,或可說被迫滄桑早熟。

為了過好生活,母子倆偷存了大半年的私房錢,
就在某日連夜逃家北上。遠離那個曾讓他倆噩夢連連的地方。

到了台北,人生地不熟的母子,只能四處打零工討生活。
連高二都沒念完的他,怎找得到一份好頭路?
最後鋌而走險走入偏門,當起了小藥頭,多次進出監所,也讓他的母親自責傷心不已。

『別把一切歸咎於命運,雖然有時我們無從選擇。』
他的臉書曾貼過一則不知出處的句子,讓我印象深刻。 

這個小朋友,就在我朋友的商設空間工作室待了兩三年。
作為老闆的友人,言語間流露出對他的眾多疼愛與不捨。
雖然當初也是熟人委託,收入公司做些雜務行政。
但他肯做肯學,天資聰慧,許多工作一點就通。
就算背景曾染,長輩同事都毫不在心,對他疼愛有加。

「他也沒有染上什麼惡習,就是愛買些小傢飾擺設。家裡床邊常年擺的除了佛經外,就是一本IKEA目錄或居家裝修雜誌。」

他母親改嫁另有家庭,經濟不再如當年拮据,他自己一人在外租屋。
但台北寸土寸金,三坪大的套房能塞得下多少東西?
本來朋友還會嘮叨,說教賺錢辛苦該省著花用。

「可我往心頭一擱細想下去,他這不就是一種補償心理嗎?
是不是自小缺乏完整的家庭,他從來不知道那份幸福是什麼光景什麼畫面?
只有在雜誌、IKEA目錄裡,那些美麗又空虛樣品屋圖片去滿足自己的失落吧。」一向穩重沉著的友人,竟也有些易感的自曝。

「我自己也有個癖好,愛買鍋具。尤其那種八人十人的砂鍋、湯鍋。但我本身並不常常下廚,何況請客吃飯?」

「一年除夕,頭次到我這任BF家一起過年吃年夜飯。
心裏除了驚慌又是興奮,醜女婿終於要見公婆了!
之前從來沒有一段感情走到這個階段。
我一坐入餐桌,十幾個人圍著圓桌吃飯,那場面多暖心,都當我是自家人一樣。身後又端上一爐熱氣茵茵的火鍋,那一刻我眼眶就紅了。
我才驚覺我嚮往的不是鍋具,而是那一家子圍爐的感受。」
從小家人離異的友人,極少顯露他脆弱的一面。

可能每個人心裡都有一份難以補充的缺憾?
這份缺憾讓人無意識地追尋,成了一份約制在心中。
是小王子的玫瑰,狐狸的稻穗;是模特的香奈兒,凱莉的Jamie Chen。

我們建築自己的海市蜃樓,來自我滿足讓自我感覺良好。
不論是失親喪愛,渴望一個完整家庭的奢求。
童年的夢魘恐懼轉換為成年的若有所失,還是曾經擁有卻無法挽回的種種遺憾。

到今日,我還是在臉書上,看見那個小男孩努力把自己的斗室,一點一滴堆積成IKEA型錄上那股北歐味道的裝潢樣品屋。
沒有人告訴他,好看但不代表實用,外表浮華但是如果內心空虛,也就只是一副皮囊。
樣品屋裡住的只能是紙娃娃,塑膠模特,那靈魂要安置於何處呢?
房間裡最重要的是人,懂嗎?

就像我一直不斷尋求,那副眉目、那抹微笑、那種溫柔,在歷任戀人的身上。
屢愛屢敗,心灰意冷,又死灰復燃,死心塌地的迎接另一場挫敗。
那是無法忘卻無法複製無法代替的,愛的海市蜃樓。

他的慰藉,你的夢想,我的Mr.Right。

2017.04.30初稿 2020.10.04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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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泯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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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那些出現過在我生命裡的男孩或者男人們。 或許沒有你,我會活的更好。但肯定枯燥乏味許多。 沒有那些眼淚,憤怒哭啞,意亂情迷,千頭萬緒。 我不足以我,是你們讓我開了眼界,有了足夠雅量去計較絲毫。 我的愛,不該浪費在不愛我的人身上。 還有那些錯過的,路過的,被搶走的, 謝謝,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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