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傳說中靈魂的救贖!一步一腳印踏出的偉大人生

2020/11/28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提到中國文壇著名的作家,沒有人會遺漏大名鼎鼎的北宋才子—蘇軾,他那驚人的才華一直到現在都作為詩詞、文章、書法、繪畫等多方面的榜樣而為後世的人們景仰著,甚至前一陣子面對課綱調整的反對聲浪中還出現了「學生沒有讀蘇東坡,靈魂就會乾涸」的意見。當然,這樣的說法是誇張了點,何況中學時期能在課本上接觸到的蘇文不外乎就是〈記承天寺夜遊〉和〈赤壁賦〉,詩詞方面大都也是〈水調歌頭〉,只靠這三篇作品就想叫東坡充實學生的靈魂也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先撇開東坡到底能不能拯救天下學子的靈魂問題不談,我們大概還會有一個疑問:蘇東坡的偉大之處到底在哪?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能從他的作品中窺知一二的。
  談到東坡的作品不可忽視的是他在宋詞方面的成就,尤其是對於超曠詞風的開拓,如果以東坡的詞作來說,他一生的創作路程大概能依他的任官地點分成杭州、密徐湖、黃州以及黃州以後四個時期,在這四個時期中,東坡在不斷的失意之中努力尋找著生命的出口,下面就以密徐湖時期和黃州時期來呈現東坡生命中重要的轉折時期以及他從平凡到不平凡的創作之路。
一、不斷拉扯的密徐湖時期
  天資聰穎的東坡年紀輕輕就來到了京城任官,但卻因為受不了黨爭的煩擾請求外派到了杭州,杭州的生活從蘇軾的一生中來看還算是舒適的,也因此這時的東坡和眾多文人一樣寫著符合詞體「婉約柔美」風格的作品,可以說還尚未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格。
  後來,到了熙寧七年,東坡為了與在齊州任官的弟弟蘇轍近一點,請求到密州擔任太守,然而沒想到因為事務繁忙以及兩州之間高聳的泰山,讓東坡與弟弟時常聯絡的願望終究還是泡湯了,離開了舒適的杭州,加上對弟弟的思念之情,促使了可以說是東坡詞中最廣為人知的名作的誕生。
〈水調歌頭‧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做此篇,兼懷子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在這首家喻戶曉的作品中,其實隱含著東坡在感傷之心和提振之心之間的拉扯,從一開始對於明月幾時有的發問以及想要乘風歸去的心意,其實是傳達了東坡想遠離紛擾的塵世,隱居到心中的那片「天上宮闕」,在那裡時間不會流動,也就不會有各種悲歡離合,但這種不如歸去的感傷又隨著「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一句被提振之心拉了起來,東坡提醒著自己,若是真的到了沒有悲歡離合的世界,人與人之間那最珍貴最令人動容的情誼也將不復存在,的確,若是世上一切的事物都是永恆的,那還有甚麼會是珍貴的呢?
  然而,雖然人世間較天上好,終究還是會為了離別、失意而感到痛苦,面對這樣的悲傷,東坡也只能告訴自己「不應有恨」,並努力振作起來,雖然人的禍福難測,但只要平安,就算相隔千里也能夠共同擁有同一片月光。讀完整首作品彷彿能看到東坡在月光明亮的夜晚獨自望月,一邊想著「啊!弟弟呀!你現在也和我看著同一顆月亮吧,這樣一來似乎我們的距離也就沒那麼遠了。」也能看出東坡正經歷著創作路上拉扯的時期,感傷和提振的句子不斷交錯,就像一隻努力想從蛹中掙脫的蝴蝶。
三、急轉直下卻豁然開朗的黃州時期
  到了此時,東坡已是經歷過烏臺詩案後出獄,但縱使面臨此等逆境,東坡依舊在越來越困難的生活中逐漸表現出屬於他的超曠風格,然而這辛苦的路程當然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大約元豐五年春天的一場大雨,將當時務農維生的東坡打入了情緒的谷底。
〈寒食雨二首之二〉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小屋如漁舟,濛濛水雲裡。
空庖煮寒菜,破竈燒濕葦。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一場大雨也許並不算是太大的逆境—尤其跟東坡先前的經歷相比,但卻使得東坡失足墜落心境上的深淵,自認為人生走到了窮途末路,如同槁木死灰一般沒有希望。不過,也許是人們常說的否極泰來,或者更應該說是東坡那有如彈跳球般具有極大韌性和彈性的人格,讓他在跌落深淵後,能夠再次的跳起,並跳得更高。
〈定風波‧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鞵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在這首作品中,儘管一樣遇到了風雨,東坡的心態卻已經從槁木死灰中走出,能夠自信地說出「誰怕!」,在人生的道路上驀然回首,看見的是先前歲月中經歷的點點滴滴,有官場上的得意與失意,有生活上的各種相聚與離別,而這些過去的歡樂與悲傷,在此時的東坡眼中,已經再也不能影響他,而是化作了一片不是放晴也不是下雨的天空,所有的愁緒也都歸於平靜。
  在歷經人生上的各種艱難險阻,心境上的大起大落之後,東坡終於能夠破繭而出,長出了屬於他自己,名為超曠的翅膀,並且自由自在的飛行。
  於是我們能夠得知,東坡的超曠風格並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事實上他起先也和眾多失意文人一樣,藉著詞作來表達內心的悲傷,在人生的道路上也會迷茫和絕望,但他的偉大之處正在於能夠在不斷走下坡的人生過程中,心境上反而逐漸地往上爬,最終開拓出了屬於自己也屬於詞史上無可替代的新境界,給了後代的人們一個全新的視野,如果沒有好好的結合東坡的生命歷程與作品,是沒有辦法感受到其中的偉大與令人感動的地方的。如果要說東坡有什麼地方能夠讓我們的靈魂得到充實或昇華,我想正是他本人花費一生所踏出的這條由平凡到偉大的道路吧!
小火苗
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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