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慾望還是論愛的荒誕
第二部開始前,我們探索著這層樓,食物的香味猶在,只是店門都已熄燈。
你說餓了嗎?
我說還好。
入口處的速食店還有出口處的便利商店,我們都進去晃了一圈。
最後在速食店,我點了隻霜淇淋。
你問不冷嗎?
我看著奶白色的冰淇淋,滿臉歡喜,回答不冷。
你走到另外一扇門外,你說,原來剛剛繞遠路了,這邊走到底,轉個彎就可以走進這樓了。
我說,沒辦法,地圖顯示的路線圖是要走我們進來的那個門的。
事實上,的確也不是走錯。走的那個門才被稱為放映廳的入口。我們走到尾端,看見了鯉魚池,池旁寫著水深勿近。一旁的水管不停地湧現出水。
我說這裡叫做活水禮堂對嗎?指得是鯉魚池的活水嗎?
你說這裡不是活水禮堂。語畢蹲了下來,看著魚兒游水,側耳聽著水流聲音。
我揉了揉眼睛,總有錯覺你的身影逐漸透明,像是隔絕在所有,嘈雜聲音也好像靜止了。
錦鯉很美,碩大又滿群,嘴巴一張一合,像在說話。
我說:大學時,學校也有個露天錦鯉池,曾有個學姐說,觀賞池魚兒成天就在這兒討吃的。
你說,牠們也不是自願被禁錮在這裡,成為觀賞魚的。
我說,牠們真美,魚鰭好長,好像仙女搭在肩上的那片紗。
你說,那是龍鳳錦鯉。
我們緩步走回放映廳,第一部與第二部之間相隔了半小時。我走在前頭,往六排中間座位尋去,然後坐下之後便開始東張西望,你坐在一旁全然的靜默。顯得我太孩子氣,調皮亂動。
終於可以看見周圍的觀眾組成了,我說。
你說都是那些?
就是些學生阿,然後跟上了年紀的婦人們。我說。
你說中場休息的時候有看見。
有些拖著買菜車,有些拖著行李,是特別來的嗎?我說。
只有婦人,老男人們都去了哪裡阿?我又說。
工作人員的聲音響起,影片將在五分鐘後播放。然後簡短地告知大家觀影注意事項。暫停了我們的交談。你沒有回答,沒有想法的時候。你就不接續話題了,可我看見你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我用老男人這詞吧。
有時候電影橫跨的時間很長很長,幾乎是人物的一生。而我們看到前後兩部,局限到在有限的時間裡,敘述著家中,那位年老尊長的男人病重返家直到死去的那段時間。
片的步調輕快,但是想表達的情緒卻有些沉重。
情慾張狂地流動的時候,情感也隱晦地流動著。片頭出現冰廠滑動的大塊冰塊,工人們裸露著上身,不停地搬動這些冰塊。我們的視線隨著冰塊進入了這個故事。
人們到了年紀該各自被婚配,擁有各自有被婚配或著將被婚配的對象,慾望的合理對象。然而片中的主角們,眼神追尋的卻不是對象。
老師追尋著公車上那個溫柔儒雅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更多。課後泥濘地面的足球比賽,裸露上身的少年們嘻笑著追逐球,渾身泥水。忽然大雨將至,少年們用雨水洗滌著青春的肉體,緊接著一哄而散。老師躲入草叢之中,傾盆雨水淋滿一身。少年只著一條三角褲,匆匆走入草叢邊解放。老師的目光灼灼盯著少年性器,而那一瞬間,我想少年也許是故意為之。
畫面轉入房內,老師淋雨發燒,意識不清。夜半,燒退得差不多了,而老師卻開了冰箱,砸開冰塊,抓起一塊碎裂後顯得細長的冰塊,塞入嘴中滑動。緊接著塞入身體,來回動作。這像是情慾卻更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逃避家庭的丈夫,日日都往按摩洗頭店跑,對妻子夜晚的索求視若無睹。妻子只是說,你的頭髮好香。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是一見鍾情,也許是逃避,也許這才是真的愛。丈夫那日小心翼翼地窺看著按摩洗頭店女人的睡容,就在那個時間點,丈夫慾望著女人。ㄧ擁抱上去,女人倉皇醒來,用玻璃瓶砸了男人的頭,頭破血流。
年邁的父親躺在病床上,由媳婦擦拭著身體。父親輕輕地覆蓋了媳婦的手,短暫擁抱著她。也許此時擁抱看護的人,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只是一個悠長的擁抱。是誰都好,太寂寞了。老人是,媳婦也是。
一幕是冰廠嚴肅而肥胖的主管沖洗著身體,而另外一個年輕工人渾身赤裸,蹲抱著身體哭泣。這裡是唯一突破世俗觀念,隱喻著終於侵犯了不該慾望的對象。
家中的孩童在荒野田中發現ㄧ顆小小的,還未成熟的西瓜,找來了一把一把的草,鋪蓋在上頭,用盡心力的保護。然而,最後破開這紅通通的西瓜的卻是一起玩耍的兩個朋友,孩童將西瓜砸破在地面上,用小小的手恣意的挖取那紅色的果實,汁液肆意流動,幾乎可見之後他們將奢侈浪費著鮮紅的果肉,變棄置ㄧ地。孩童在爺爺的葬禮上,一無所知。
你保護的,不一定能讓你擁有。有時候,只是被他人給隨意對待還有浪費著,如此諷刺。
慾望的流動透過赤裸的身體,水的型態,無論是汗水還是淚水,更或者是一塊塊的冰塊。
婦人們談論此片,她說:越南能拍出這麼有深度的片阿。另一個她說:這叫有深度?這根本浪費時間。
你在一旁滿臉悽苦。
我聽到的時候也皺起了眉,拉著你的衣袖,小聲地問:這是歧視跟代溝的體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