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起,新的一天到來,前來道賀的外賓也逐漸來到。
「新埔門典鶚典公子到!」
門口一通報,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帶著八名壯漢、提著二大木箱,走入紅井,來到風勁草面前。
風勁草一見到這名男子,滿臉堆笑道:「典兄大駕光臨,讓鄙派蓬蓽生輝啊。」
典鶚笑道:「風兄弟客氣了,貴派大師姊與雄埔門大弟子成親,實乃我正道武林之中一大喜事,特此準備黃金白銀各五十兩作為賀禮,祝福二位新人能夠舉案齊眉、永結同心。」
風勁草作揖道:「典兄真是太客氣了,我代替我師姐先謝過了。典兄遠道而來,請先入內喝口茶吧。」
典鶚也回禮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風勁草將典鶚帶入廳堂,至於那二箱賀禮自然有其他弟子會去處理。
典鶚喝了口茶開口道:「多日不見,風兄則是愈加精神了。」
風勁草笑著回應道:「哪裡哪裡,典兄才是,看起來比起之前龍潭獵魔行,雙目更為有神,想來內力更是精純不少。」
典鶚拱手道:「過獎過獎。上次龍潭獵魔實在痛快,有風兄與我們同行,那些匪徒各個都是手到擒來,實乃一大快事。」
風勁草道:「哪裡的話,要不是靠典兄你一套快刀殺的對面毫無招架之力,我們哪能這麼容易取勝。」
「風兄這下可把我捧上天了哈哈。」典鶚大笑。
典鶚面帶笑容道:「最近世道不好,魔教妖孽又開始活躍起來,未來我們這樣的獵魔行想來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到時候若能與風兄一塊斬殺群魔,那是何等快意啊。」
風勁草道:「典兄過獎,只要是勁草力所能及,一定竭力相幫。」
典鶚讚道:「好!風兄果然心懷天下,在下佩服!」
風勁草拱手道:「好說好說。」
這時一名弟子走進來道:「三師兄,凌雲派的呂嘉音和東平派的符律秀前來道賀。」
風勁草向典鶚道:「呂兄和符兄也來了。典兄稍坐,我出去迎接一番。」
典鶚道:「風兄請便。」
風勁草走出偏廳,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名虯髯壯漢和一名衣冠楚楚書生進來。
衣冠楚楚書生一見到典鶚就拱手道:「這不是江湖人稱『鐵爪神鉤』的典鶚典兄嗎?今日有緣相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典鶚亦拱手道:「過講過獎,能見到人稱『辟邪書生』的符兄,這才是在下的福氣啊。」
那名虯髯壯漢哈哈笑道:「好了,你們二個讀書人講話文謅謅的好不痛快,說一句真高興見到你不就了結了嗎?」聲若洪鐘,可見來人中氣十足。
典鶚笑道:「讀書人的迂腐行徑,倒叫我們『破石驚天』的呂兄見笑了。」
風勁草插話道:「好了你們幾個,站著說話腰不疼嗎?都入座了吧。」
三人見風勁草說得有趣,哈哈一笑,隨即都入了座、喝起北天門準備的上好烏龍茶。
風勁草拱手道:「今日三位願意前來為大師姊道賀,勁草在此先代替她向各位謝過了。」
呂嘉音朗聲道:「風兄弟不用謝,你我相交一場,今日你的門派有喜事,來向你祝賀那是應該的。」
符律秀也道:「是啊,當初風兄時常來參加我們的吟詩茶會,雖然人們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但這點薄禮還是得送的。」
典鶚驚訝的「喔」一聲向風勁草道:「想不到風兄竟然還會吟詩作對,這道是令在下大開眼界。」
風勁草謙虛道:「不敢不敢,是當年符兄他們不棄,讓在下在裡面湖說幾句而已,作不得數的。」
符律秀道:「風兄這麼說就太過謙虛了,風兄一開始確實是不懂作詩,但學得卻是極快,之後作出來的詩句那可是我們一致認可的好詩啊。只可惜後來風兄心懷天下,忙於阻止魔教妖孽危害百姓,較少有時間來參與我們茶會,我們當時可都是惋惜了一番啊。」
呂嘉音也接著道:「那是!風兄弟之前跟我在永靖一同遊獵幾天,結果二水地區傳來魔教妖孽肆虐的消息,風兄弟二話不說便殺到當地。唉,雖說這樣總感覺尚未與風兄弟玩得盡興,但為了天下蒼生也是無可奈何啊。」
符律秀向典鶚道:「這麼說來,典兄應該是最常與風兄見面的,畢竟你們都是專注於獵殺魔教妖孽,想來自然熟稔?」
典鶚笑道:「這符兄可就猜錯了,我與風兄一同狩獵魔教妖孽也就那麼一次,那次在風兄的帶領下可謂是順風順水啊,我獵魔這麼多年第一次如此順利,而且所有人都毫無損傷,實在是讓我佩服啊。」
風勁草笑道:「好了好了,你們每人都給我戴一頂高帽,再這樣戴下去,我都要把屋頂捅破了。」
眾人又再度被風勁草的話語惹得一陣大笑。
隨即陸續又有賓客前來道賀。
風勁草去聽講經認識的和尚。
曾和風勁草談論道藏的道士。
曾和風勁草一起去賭博的某派弟子。
風勁草參加品茶大會認識的茶道高手。
從白天一路到晚上,來來往往賓客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位,風勁草竟是跟每一位都有所認識,不論每一位的興趣多麼分歧,風勁草都與他們打過交道,都能談得上兩句。
怪不得葉離枝會揶揄風勁草的「一些」是「很多」之意。
更怪不得林譽靖會讓風勁草接下迎接賓客這等任務。
從白日直到深夜,風勁草也陪著這些賓客直到深夜,他們喝酒談論著天下大事,風勁草也以茶代酒搭著話。直到將這些賓客送回為他們準備的客房,風勁草才結束今天的任務,可以去休息。
但對於風勁草而言,這不過是熬夜練劍的開始。
於是乎,風勁草拿著劍往活動區走去,剛下到一樓,令他意外的,又遇到了人。
在這樣凌晨的時分,理論上大家忙碌一天都早已入睡,所以像風勁草這樣不眠者這幾年下來也就他一個,想在這個時分遇到人的機會實在很罕見。
來人步履蹣跚,看起來精神有點恍惚,在月光的照耀下,風勁草才認出她來。
原來是昨天白天頂撞白大師的林招弟。
風勁草上前關切道:「林師妹,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就寢?」
林招弟聽聞的聲響,先是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風勁草,又倒退三步,然後好像終於認出風勁草地道:「啊……原來是三師兄……我是去戒……律室聆聽教……教誨。」
風勁草奇怪道:「怎麼會挑在這個時辰要你聆聽教誨?」
林招弟道:「白……白大師說……不能落下白天的進度,於是要我晚上大家都就寢後再去。」
風勁草道:「白大師雖然昨天嚴厲了些,但始終處處都在為我們著想,你要好好聆聽教誨,切莫再犯錯了。」
說完風勁草伸手想拍拍林招弟的肩膀表示鼓勵,但林招弟一看到風勁草的手伸來,嚇得一個步伐不穩,竟是直接坐倒在地。
風勁草趕緊向前關切,好在看起來只是稍微摔了一跤,並沒有大礙。
風勁草感受林招弟此時的種種行徑都透露出異樣,有點魂不守舍,又有點宛如驚弓之鳥。這令風勁草有些疑惑,只是聆聽教誨,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風勁草於是追問道:「你沒事吧?剛剛有發生什麼事嗎?」
林招弟抱住了頭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剛剛是怎麼一回事?那感覺是什麼?又是什麼溫熱的武器刺入我的身體?為什麼又沒有傷口?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我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啊!」
林招弟突然大叫一聲,立刻就驚動了戒律室內的戒律僧,只見白大師走了出來詢問狀況。
風勁草把情況跟白大師說了一遍,白大師點點頭道:「畢竟她之前誤入歧途太深,面對我們佛法的指導,精神上產生排斥,因此有這些脫序的行為,我帶她回去好好靜養就沒事了。」
風勁草點點頭,白大師伸出手要攙扶林招弟,林招弟卻宛若瘋狂道:「不要碰我,我不想變得更奇怪,走開!」
風勁草溫言勸誡道:「招弟師妹,妳要堅強,為了回歸正道,妳要勇敢接受這個變化,相信白大師啊。」
林招弟卻勢若瘋魔地不斷抵抗,無奈之下,白大師出手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昏睡過去,然後將她抱起,對著風勁草道:「不用擔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對了,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遊蕩?」
風勁草道:「睡不著,想練點劍。」
白大師溫言道:「努力是好事,但別太勞累自己,還是要注重身體。」
風勁草躬身道:「是,謹遵白大師教誨。」
白大師點點頭,就抱著林招弟往戒律室走去。
風勁草望著白大師的背影,心中默默為林招弟祈福,希望她能夠早日在白大師的治 療下恢復正常。
隨後甩去之前注意到的異樣,全心全意將自身投入在劍道上。
然後天一亮,風勁草又是繼續與賓客談笑風生。
這樣的日子,將會持續到他離開宗派才會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