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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的巴拿馬大學學生野外課程進入中後段,睡眠不足又疲憊萬分的我神經瀕臨斷線。
學生開始分組操作後,不再有新的講師及室內課程,同事艾力克和我負擔總算輕了點。那天早上艾力克說,有一組學生要去瀑布採樣,如果我想要的話可以跟他們一起去,散步放鬆一下。
突然有突發狀況的學生...
約蘭妲(雖還是大學生但已是一個小孩的媽),在我們前往樣區的路上,一反平日的意氣風發,看來有點蒼白。問她還好嗎?她說胃有點不舒服,也有點想小孩。
想著可能是課程後段離家太久的心理因素,陪著她慢慢走,甚至應她的要求唱首歌給她。就在我們離開主要道路一路下切終走到瀑布邊學生們要開始進行採樣時,約蘭妲突然開始嘔吐、冒冷汗後喪失意識昏迷過去!!
其他小組成員慌的慌急的急,一人幫她搧風(這真的有用嗎?)一人搓著她冰冷的手,接著大家都轉頭看我。還有人要求我打電話給艾瑞克(離開學校後,整個區域根本都沒有訊號好嗎?!)
心裡驚駭莫名,一直想著:萬一她的情況真的糟到走不回去我們要怎麼辦?約蘭妲很「壯碩」,應該沒人能背她走陡坡往上回到路邊。
但在整群慌張的學生旁,只能讓自己維持表面的冷靜。解開約蘭妲的領口,按摩她的肩頸後,她終於轉醒。看起來還是很虛弱,我陪她坐著休息,讓其他小組成員繼續完成採樣及棲地資料量測。
經過適當休息與不時幫她補充水分,半個小時後約蘭妲看起來總算恢復些血色。但想到要讓她上爬回主道路仍覺得是艱鉅的挑戰。告知其他人慢慢來,我先陪她往上爬,並背起她的背包,一路輕聲勸說鼓勵她慢慢往上。
最後連推帶哄的,回到了大馬路上。心裡大鬆一口氣。
跟她說我們回學校,我們準備的藥包裡有藥,她可以吃藥休息在學校等其他人回來。
然後,她說:「我不要,我要跟他們去下一個樣區。」
我當然不可能同意。才好不容易把她弄上來,她的身體還很差,萬一去了下個樣區真的出不來,誰能把她弄出來?!連同其他人追上我們的組員好說歹說,她就是跳針似的堅持她要一起去。
即便我跟其他人確認了她不去也無妨。
不管我的西語再怎麼爛,我想no都是很明確的字眼。管他文法對不對,講到最後我厲聲說「no es no (不行就是不行)」
內心小劇場瘋狂演出的荒謬情境
約蘭妲平日看起來就是天之嬌女,課程前幾日我還暗地想過,如果是在美國學校,她一定是姊妹會的領頭,還是會霸凌別人的那種……
不知道在他們的文化還有她的生命中,曾不曾短時間聽到這麼多「不」,但到最後我都覺得自己的天使面具在迅速崩解,實在不懂她堅持的點在哪裡,都已經是成人也是別人的媽了,為什麼可以這麼任性這麼不負責任?!
終於走到有訊號的地方,她吵著鬧著要我打電話問艾力克,她可不可以去樣區,雖然我告訴她,艾力克的答案一定跟我一樣是不行,但她不知出自什麼自信的堅持,一定要我打這通電話。
(當下心裡巨大的OS:實在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好問的,不行就是不行,身體狀況不適剛昏倒過還硬是到處都要去根本就是耍任性的幼稚行為.....)
最後我還是做做樣子走到高處有訊號處撥電話給艾力克,心裡盤算他膽敢跟我說「她可以去」我回去就要扭斷他的脖子。
結果當然沒什麼好說的,艾力克叫我儘速帶她回學校。
告知約蘭妲艾力克的決定後,她垮著臉跟其他組員告別,她和我繼續往學校前進。
才沒走兩步,她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我不想回去……」
「我們是一個組,做什麼都應該一起做….」
「我想跟我的組員一起,我不想在教室等……」
「......」
當下我努力把所有的情緒埋在心裡,但心中那另個我的尖叫聲快要使我爆炸了…...
到底招誰惹誰了我,跑來這裡當人保姆?說好要讓我放鬆的瀑布散步之旅變成巨嬰褓姆!這個大學生到底幾歲?三歲嗎?然後有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早上艾力克不是跟我說是讓我去瀑布放鬆享受一下的嗎???
心中那個聲音還惡毒的加油添醋:孩子,讓妳失望了,這個世界的真實面就是妳不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如果能想幹嘛就幹嘛,我現在早就掐死妳了…(哈...哈......汗...)
終於回到學校,哭的跟孩子似的約蘭妲瞬間又回到天使般無邪的外表,看到艾力克迫不及待的撒嬌抱怨說,歐卡是壞人她都不讓我跟他們一起去......
(歐卡爆青筋石化一旁)
真的真的,也好想當巴拿馬的大學生。
「責任感」去他媽的,日子任性開心就好了。想要的時候、或許可以賴在地上使潑發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