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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名族人倒下了。他回頭。
走過去,他看見死者身體上本該堅穩綻裂的棘皮,全像是乾燥脆弱的樹枝碎裂在地。他那深黑的頭殼、肩膀、臀部與腳掌,也逐漸被帶有血絲的蒼白給取代。
他心痛。因為他死了,永永遠遠的死了。這已經是這數十天以來,他親自送走第二十一位族人;現在,他只剩三十幾名同胞,還陪伴在他身邊了。
幾位未曾見識過死亡的棘人來到屍體旁想觸摸。他不允許,他推開那些伸過來的手,因為他們毫不節制地觸摸只會讓屍體裂化得更嚴重。他們一直無法理解。族人沒有常識,沒有對死亡的概念。過去生活在鄉土時,每當族群裡出現了即將返逝之人,他們會被森林呼喚;而他,必須引領這些待逝者前去與森林見面,直到他們化為養分、永遠供養著森林。
這是身為族長的他必須見證的責任與義務。然而,也因為如此,死亡的概念,僅僅只被他、與埋入土裡奄奄一息的亡者知曉。
在部落裡愉快飲食歡笑、交配享樂的族人沒有面對過死亡,所以不認識死亡。他們總是以為,真正的死亡,來自於他的阻卻。
他的族人不清楚真相。
一名年輕棘人張著血氣沸騰的棘皮,衝過來推了他一把。他大吼。
「他是被你害死的!」
「不,他早就死了。已經死很久。」他說。「這裡的大地不接受他。因此,我們必須讓他保持完整,直到風將他帶走、送回我們的鄉土。」
「騙子。」年輕棘人吼著,「他才沒死。是你,你阻止了我們,我們還可以救他!」
「不,你救不了他。」他抬頭,懇切地說。「你對死亡無知。」
他揍了他一拳,滿帶棘刺的拳頭,他的嘴角被撕扯出一大片裂傷。青綠的血,滴落在屍體上。
「你拋棄鄉土,拋棄同伴,你不配當族長!」年輕棘人繼續怒罵,直到其它同胞圍上來將他拉走。
但,這並非代表原諒。
「那些外來者說我們缺乏祈禱。」一位中年棘人站出來,「我們要祈禱,需要祈禱。」
「不,我們不能祈禱。」他否決。「我們信奉的是森林,森林不允許祈禱。」
「你強迫我們背叛森林。祈禱,能讓森林原諒我們的罪過。」中年棘人又說。「它們將會呼應祈禱,指引我們回頭的生路。」
「是森林指引我們走。如果不走,我們通通會被殺死。」他反駁。「如果我們開始祈禱,才是真正的背叛。」
「謊言。」一個人開口,其它棘人複述著。
中年棘人突然跪下,並將那雙棘之臂掩蓋在眼前。
「你在做什麼?」
「這是祈禱。」他回應。「我們所能想到的,祈禱。」
「你不能──」
然而,年輕棘人也跟著做出一樣的舉動。
「你不配做我們的族長了。現在,我們遵從祈禱,等候祈禱。」族人們紛紛跪下,學著他們倆,一起「祈禱」。
「這是不對的,我們不應該祈禱。若是祈禱了,森林,會真正拋棄我們。」他喃喃自語。「而新的神,會來主宰。」
話語剛落,他,與他的族人,都注意到一具無聲而詭譎的形體降臨在他們上空。
一面殼。千千萬萬的殼。畫上假眼睛的殼。如同披罩、如同袍衣,圍繞著一具骨骼結構的人形軀體。
神,祂是神。呼應族人祈禱而到來的神。
他們擁抱了新的信仰。
那些偽假的眼睛正在凝視,而且充滿喜悅。他感覺得出來,在場只有他,沒有入過這名神祇的眼裡;族人們身上的棘消失了,深黑的膚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發顫白皙的軟弱軀體。他們害怕、顫懼,從未想過擺脫森林竟然會遭逢如此命運。這並非他們的本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神抬手。
空氣,地面,與他手指上的沙,飛散,捕捉,包覆。
凝聚成殼。與人身等大、旋狀的斑駁白殼。
神走了。留下即便如何哀戚懊悔,也無法改面現實的哭聲吶喊。
他的族人不再是族人,而是殼的奴徒。他從此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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