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無盡悔恨,跟隨著你入土為安。』
平靜無波的生活表面不是殉道者追求的理念,需要叛逆的暗流,動亂的沙場才能感受到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面。因為存在那需要糾正的錯誤,因此,狂熱地披上救世主的面具,逞著拯救的藉口,合理化所有內在硝煙四起的思維,即便賭上性命,犧牲一切,也要摧毀所有礙眼的觀念,榮耀心中那至高無上的信念———
「無私與奉獻。」
我所構築的烏托邦世界,被糜爛的制度摧殘,從此暴露在腥風血雨的局面。另一種虛構的世界油然而生,我讓謊言進入內心,在中心挖下一片大洞,戴上虛偽的帽子,遮蓋那沒必要被看見的真實;讓高尚的偽善,補償精神上完全墮落的卑爛。
神聖使命的濾鏡,開始過濾自己與環境周遭的認知,樹立非我即異的世俗價值,為達到目的,盲目吸取教條式原則的知識手段,合理化所有不切實際的準則互動,強迫建立自我再製的律法系統。
沒有人能指責我的混亂,沒有人能譴責我的浮爛;那是俠義的象徵,自由的展現。
隨之而來的,是在體制邊緣的吸血生物,蜂擁而至對需求的催索。不斷索求我的安撫,依賴我釋放溫暖的鼓舞,無止盡的吸收有如黑洞的訴苦,被迫接受所有無助的痛苦。耳邊囈語依舊洗腦著我的神智,我是那獨特且唯一,唯一可以拯救這腐敗體制下受難靈魂的擔負者。
行為最終背叛了我,理智最終陷入了無政府狀態,侵擾我的身,矛盾我的心。
為了堅守那深植其中的被需求感,焦急地將自己纏繞在愧疚的藤蔓中,卻因內心逐漸封閉的自我,生命能量不斷的耗損,終究抵不過意志的逐漸消亡,逃不過不可逆轉的無序狀態———
「孤寂且破碎。」
古老根源的集體痛苦,是無邊的冷酷,讓我不再有美好童話世界的醒悟。強與二元對立的外塑形象是掏空內心自我催眠的假像,浮出表面的是怯懦與虛空;
渴望被愛被看見存在,不必承擔千年文化未盡補償的民族苦債。人生無盡的悲哀始於畏懼替自己承擔———對無用的心驚膽顫,取悅所有來填補自己搖搖欲墜的籬藩。
未經檢視的信念,在歲月盡頭瀏覽千萬,頂著枯老敗朽的容顏,帶著抱殘守缺的思維,回憶年少時光無盡的風華壯偉,意圖忘卻如今只剩氣若游絲的哀頹。沒有氣力改變過往的無言懊悔,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
將所有的孤傲頑強鎖在沈重的眼簾,留下替自己捍衛的唯一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