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交織的圖網為生活帶來各式各樣的畫面與色彩,竊藍如洗的青春,被迫抹上社會染缸內的混濁雜色,如血紅般的競爭掠奪,日常柴米油鹽的醬色斑點,被歲月剝奪的萎黃色調,困在畫框內的自己,試圖用更污濁的色彩欲蓋彌彰。
四面封閉的牆內,沒有任何一點聲音,沒有電視播報聲、沒有汽車往來的引擎聲、沒有街頭人來人往的交談聲,各式各樣的噪音原來是我逃避獨處的方式。當一切變得寂靜,我的感官不停的放大,周圍的空氣就像是隱形的鍊條,慢慢將我的身軀纏繞,在充滿氧氣的空間裡,漸漸失去失去呼吸的能力。
每天的生活就像歹戲拖棚的爛劇,重複的劇本一再上演,各種陳腔濫調的情節,用空洞乏味的演技應付了事。周圍的人就像被病毒入侵的魁儡一樣,為了生存的資源與空間,沒有意識的彼此爭奪,相互殘殺。
金錢、權力與榮耀的實感彌補了自己內心的卑賤、渺小和傲慢。人與人彼此之間的關係就像寄生蟲與宿主,只是隨著場景不同,角色輪流對換而已。假裝對貪婪雲淡風輕只是偽君子長期慣用的保護色,隱藏在底下的是更空虛的無盡黑洞。
在虛擬的空間裡象徵著可以逃離另一個世界的囚禁,沈浸在螢幕裡的無拘無束,高喊著自由萬歲。而實際上,肉體卻禁錮在情緒的狂風暴雨中,只能藉著酒精與藥物的依賴,徘徊在迷茫與清醒之間,讓意識飄散在混亂的幻覺之中,日復一日的催眠著自己,來回在兩個極端的世界;
白天置身在集體組成的水泥叢林裡,接受各種壓迫與束縛,
夜晚在自己搭建的牢籠內,體驗各種聲音的啃食與侵擾。
鍵盤上的敲打聲,是情緒發洩的出口,將所有憤世嫉俗、悲觀狹隘的念頭傳送到另一個空間。隔著一塊透著光的板子,一字一句的訴說著自己罪狀、自己的憤怒與悲哀,字裡行間道出內心深處的無力感,將白天無法代謝的情緒核廢料,通通倒入這白面的告解室,為快窒息的精神,尋求一絲呼吸的機會。
被困在這一切自認為是自主意志所選擇的世界,到頭來發現,其實只是背負著周遭過度的期待,而拼命追逐由數字組成的生存空間的恐懼罷了。
當我們自覺表現良好,得到的卻是被處處刁難的處境,當所有的方法試盡,最後也只會得到讓自己挫敗的結果。錯在哪,錯在自己依舊相信自己是扭轉命運的主人,無法接受自己只是受那以某種形式存在,並掌控宇宙一切的東西,用它處心積慮的計算公式,導向唯一要我走向的結果。
這道無形的枷鎖讓我繼續待在牢籠內,飄著、盪著,看盡所有生命的無可奈何,
直到最後,吐出與這個世界連結的煙白色載體,回到無聲無色的寂靜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