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知識的快樂

除了賺錢以外，我認為追求知識本身就是件快樂的事，而興趣就是我們持續進步的最大動力。


記得在小客車駕訓班的時候，我都刻意忽略教練所說的「口訣」，而堅持用自己的經驗判斷距離。從功利的角度來看，直接把題目和公式背起來，才能夠最快通過考試。可是，我認為開車應該是件有趣的事情，如果為了考過駕照而放棄「自我探索」的機會，豈不是因小失大?


我付錢，我決定怎麼玩。在學習的過程中，輸入問題、輸出答案，或許能讓我們很快的入門，可是之後呢? 一百分為標準，少一分打一下，這種老式教育或許能產出許多考試機器，可是學術前沿的突破，哪一次是標準答案?


雖然我的大小駕照都是一次就拿到，但比起是否通過測驗，我更在乎實際操作的愉悅，講白一點我就是考爽的。也因為這種「爽」，讓我有動機繼續練習。模擬的Sim racing、賽道上的Go Kart和Mini GP，在別人眼中可能很像娛樂項目，而且沒有實際用處，但這就是我的興趣，一種享受精進過程的運動。


投資也一樣。一開始我跟R是為了「暴富」、「去非洲看大遷徙」而研究股市的，那時候完全被「財務自由」和「技術分析」誤導，走了一些彎路。我感受不到賺錢的喜悅，反而常常覺得徬徨，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運氣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財務自由。我寧願吃網路上的各種速食文章，也不願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結果當然是跌跌撞撞，帳戶金額確實變多了，但我覺得很心虛。一直到後來，當我接觸到各種矛盾的、擅動人心的說法後，我開始「認真」把投資當一門學問來研究，才終於有開心的感覺。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追求知識比賺錢還更吸引人。(這一段不是抄襲各路投資老師賣課程的前言)


身為散戶，盈虧自負，沒有什麼壓力，也有吸收知識的彈性。我想如果是交易員、操盤手或全職投資人，就會有一定要賺錢的壓力。散戶，往往擁有資金的主動使用權，我們可以鬧脾氣也可以賭博，反正虧完是自己的事。各位不用擔心手中管理的股權基金，怎麼控制回撤、怎麼維持規模、怎麼應對衝擊成本。我完全可以決定今天不看盤只看書，我既可以把股市當遊戲打，也可以選擇閉關修練，還可以到網路上講故事。換個角度說，投資和交易並不是散戶的職業，所以我們更享受由衷的快樂，來維持學習知識的動力。


舉個例子，相信很多人聽過「效率前緣」，我一開始也覺得這個曲線很厲害。於是我到處找資料，把歷史價格輸入Excel，自己算報酬、標準差和共變矩陣(協方差)，再用土法煉鋼的方法，手動選擇資料組，求解最小方差。整個過程包括不斷試錯和修正，花了我數小時，在加入無風險利率時，又折騰一遍。事實上，我明明可以把資料輸入網站，瞬間畫出精美又準確的圖。為什麼我要自己花時間? 為什麼不拿現成的?


因為我高興，因為我對自己的知識負責。我知道對於很多商科學生而言，這些資訊都在書上，很簡單。可是當時的我，什麼背景知識都沒有，我需要從零開始建立起自己的架構，我需要做實驗，才能驗證一個理論的真偽。我看書，包括教科書，可是我也知道知識會變動，理論間會有衝突，我寧願保守、嚴謹一些，才能避免徬徨。我永遠記得那個實際畫出效率前緣的午後，享受純粹的快樂。


我幹嘛回測? 因為我期待每一次的發現。我幹嘛跑程式? 因為我喜歡求證的過程。沒錯，我希望獲利，而獲利帶來快樂，但獲得知識本身也是一種獎勵。很多人都宣揚「定期定額」投資，但有多少人實際測過? 又有多大比例的人，會在網路上寫文章，告訴讀者實際回測結果? 同樣的，大家都會講「股債結合」，但有哪些投資者，聽完後自己用歷史資料測試? 我鼓勵各位讀者也拿起電腦，把各種聽過的理論和算法都實驗一遍，這種跳脫陷阱和得到新知的「恍然大悟」，就是對我們的回報，而且或許也能運用在實際投資上，增加賺錢的機率。


我常常在文章裡放上相關的論文，除了佐證我的觀點外，也讓自己和讀者有質疑的機會。沒錯，論文這麼大一篇，有時候圖表又很少，整篇讀起來太無聊了，況且有些文獻假設荒謬、研究隨便、證據蒼白。可是這些研究相對純粹，作者不會趁機賣課程，也不會睜眼說瞎話，而且實驗過程或理論推導都可供檢驗。我就很常看到一些觀點，雖然和我的認知相左，可是假設合理而因果嚴謹。雖然最後我不一定會採信，但是這種「又學到新知」的感覺，會讓我更開心。有人會說「少講這些理論，你只要告訴我明天買哪支股票會漲就好。」但追尋知識的過程，就是一種自我投資。去脈絡化的結論只是當下的咖啡因，可以讓人提神，卻不能增進實際的體能。


像拼圖一樣，我利用實際經驗和書上的內容，補充自己的知識體系。這不但讓我更安心，而且也更有動力繼續研究和實驗。有時候回過頭來，會發現之前的盲點，這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把文章放到各網站，不是要收學徒或詐財(放心，我打算這麼做的時候也不會跟你說)，而是希望不同的讀者能提出意見，讓我有進一步思考並闡述的機會。不管是澄清或修正，都讓我有所收穫，也讓我心情很好。


肚子餓了，吃點食物；腦子餓了，吸收點新知吧。投資的知識領域值得大家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