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生緣 第一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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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吐出一口氣,在黑暗中醒來,聽見外頭寒露落葉的聲響。

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坐起身環顧四周,竹編牆稻草頂,灰撲撲的地板混雜著點點白蚵殼,在黑夜中特別惹眼,從破損的窗縫竄入的風夾帶淡淡的海水鹹味,才慢慢想起他現在住在東島府城,想起自己現在叫慕生儒。

不須轉頭看水漏,也知道現在丑時剛過。

十三年來,他時常會在夢中回到當年的記憶。

即便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覺得他還是如同夢中那個十四歲的自己一樣無能為力。

冰冷的劍刃觸感還殘留在頸上,雙手幾不可察的顫抖著。

在薄被下他雙手用力交握,希望能盡快平復這種感覺。

心臟不安的鼓動。

或許這個夢並不算惡夢。

它只是惡夢的開始,而他一直夢不到結束。


他抱著劍衝入洞穴後聽到了母上與姊上的驚呼,使用鐘離劍開啟地道入口後他就昏了過去。

再後來的印象,是他在母上的背上。姊上抱著已然入鞘的太子之劍跟在一步之後,三個人皆渾身濕透,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荒野中不斷前行,朔風透過溼衣像是無數小鼠嚙咬著他的皮膚,他卻感覺不到痛。

他再向後一望,整座詠春宮在火光中熊熊燃燒像是沉淪墜地的太陽。

「…父上呢?」

沒有回答。


母上輕緩而決然道,「孩子們記得,從今天起你們姓慕。你們不再是皇家子杜家人了。」

從此只能做一縷幽魂,

天下之大哪裡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無地自容。



啾啾烏啼透窗而來,他才從記憶中回神,推開薄被下床。

抽出藏在床板下的太子之劍,他細細摩娑著那被刻意磨損的劍鞘,原本的鎏金光華在他腦海裡鮮明依舊,但現在只餘鏽鐵般凹凸不平的難看模樣。


為了保住太子之劍,他們母子三人在逃亡時遭遇了重重危險,幾次遭逢殺手逼殺欲奪劍,性命危殆,母上卻從未想過要將鐘離劍交出去。

最後母上將劍交到他手上,他低頭噙淚,明白了母上的意思。

鐘離劍是太子之誓,是父上之願。

他絕不能放棄。

以黑色長布將整把鐘離劍緊緊纏繞,一遍又一遍纏地看不出劍形,劍柄上的護手留在了豐華苑的暗道機關中,因此收入背帶中只能看出是一把長桿狀的東西,若有人問起他皆回答是釣竿。

將綑成黑棍狀的劍背負在背上,左右手各拿了魚網和魚簍,帶頂斗笠,看起來就像是個鄉野漁夫。

離家前他去姊上房間探望一眼。

冬日晨光未起,僅能隱隱約約看到姊上的身形輪廓,猶如那日在豐華苑裡。

只是現在尚在沉眠的女子眉間緊促,隱隱透著痛苦,早已不是當年無憂無虞的公主殿下。

想起過年前大夫的醫囑,慕生儒又新添了火盆裡的炭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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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日是大年初一,但不做無得食,他仍是往海岸邊去收昨日撒下的漁網。

到岸邊解下青衫,繫上薯榔裙再將褻褲脫下,疊好放進與曹老他們合力蓋的漁寮內。

雖然曹老他們總是勸他連褻衣也脫掉,光溜身子下水捕魚再常見不過,魚才不會管你有沒有遵循禮法。但他實在做不到,只是也因此得要多洗一件褻衣,沾了海水總是有難以洗盡的鹽晶。

踩進海水裡就感覺一股寒意如刀從腳底穿體而過,忍不住顫抖了下,身軀一下子就被冰冷的海水包裹住,適應一會兒後,倒覺得舒暢了多。

摸著一端綁在岸邊樹上一端末入海底的粗麻繩,走到海水近腰的深度時,差不多就可以收網了。

站穩腳步後,用全身的力量將網繩緩緩收攏,不能太快,否則魚兒受到驚嚇會一直撲騰容易損傷,有些力道大的魚甚至能將漁網撞破,這也是他做了好幾年才明白的道理。

將網收攏後發現了一截墨色衣袖纏在網裡,他心知發生了什麼事,就將網裡的魚都放了,並且想著這幾日和曹老建議換個地方吧。

或許府城裡比他以為的還要不平靜。

心底默默念了幾句往生咒。


最後只有八卦網裡的幾條魚,將漁獲放進魚簍中,這時初出的天光剖開雲層,將海面照的閃閃發亮,像是一大片穿著金縷裳的魚群優遊其中。

他佇足看了一會兒,才往回走。

心底盤算著晚些去走春時應帶什麼禮去拜訪,感謝各位攤商老闆們容許他繼續在市場裡打零工。

不知不覺走近已然廢棄的紅城,名實相符的紅城是一座以紅磚砌起,高大城牆圍住的城堡,走得近時甚至看不到城堡中高聳的瞭望台頂頭,整座城堡占地遼闊,雖有多處塌陷破損仍不減其氣勢。

只是紅城多年來一直有鬧鬼傳聞,無人敢靠近,連官府也放棄管轄,紅城附近曾有的紅城港也不再通行船隻,城牆周圍木麻黃林密布。

他平時很少走進這片樹林,一時不察走岔了路也只好硬著頭皮穿過樹林。

走進樹林沒多久,他就發現身後百步傳來細微規律的足音,刻意收斂的步履聲只有在風歇時才能聽到,因此他提高了警覺。

在草叢小徑中緩緩步行,偶爾故意被突起的樹根絆倒踉蹌幾步,藉機回頭用眼角確認對方行蹤。

壓低頭上的斗笠,出林後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府城方向前行,確認來者目標是否是他。

所幸走出幾里時,後方的人與他分道而行轉往南邊。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


他知道盛康皇大增武仕,因此習武之人倍增,然而十三年來的遭遇,讓他已經可以從足音判別出那些需要特別提防的人,買賣性命的殺手。


轉道而行的黑衣殺手走過小南門,沿著城牆邊走至一莿桐茂密之處,那那處的城牆上設了個讓溪水流出的水口,被莿桐隱蔽,不易察覺。

冬季少雨,溪流已乾,黑衣殺手將水口上的柵欄搖晃幾下就順利取下,顯然是一個刻意安排的出入口。

好不容易潛入城內後,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道前等他。

高挑的男子身著一襲隨風飛揚的桃花墨繡對襟氅衣,在昏亮晨曦的照耀下有如鍍上金線,月牙白上墨桃漫飛。

「桃、桃花緣…你怎麼會在這?」

被喚作桃花緣的英朗男子微微一笑,緩緩提起左手一個布包,淺粉的布包下半部沾染著血紅如墨,濕潤的還在點點下滴。

「來給爾等送新年禮物。既然爾等如此心急,等不及初五才開工,那吾也只好提早開業了。」

話畢,右手壓上腰間劍柄,黑衣殺手已持劍殺來。

桃花緣笑意加深,「呵!居然連敘舊的時間也不給──」

反手一挑,劍尖已直指對手咽喉。

黑衣殺手的長劍還停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轉告爾等幫主,若再送這些『小蟲子』來,或許吾會直搗『蟲窩』,一勞永逸。」

劍尖一轉,直接戳穿黑衣殺手肩頭,他慘叫一聲,手中長劍應聲落地。

桃花緣將手中布包一拋,正好落在跌坐在地的殺手懷中。

「剩下的部分不用找了,正好除舊布新,大吉大利。」



年初二的府城內發生了件大事,府署前憑空出現具無頭屍。

更奇怪的是,住府署附近的鄉親親眼目睹,事發後被招回府署的官吏們各個臉色凝重鐵青,差役開始蒐證盤查時也十分小心謹慎,全然沒有以前那種張牙舞爪,要將人生吞活剝的嘴臉。猶如在畏懼著鬼神一般。





住所偏遠的慕生儒對府城內發生的大事一無所知。

直到初五開市,為了替姊上買新藥,他一大早就趕入西市場應些雜工做。
市場裡不論老闆還是客人,幾乎都在議論這件無頭屍案,他才知道府城裡發生了這樣件大事。


但他並未細思,只是暗暗警覺最近進出城時守衛盤查一定會加嚴。

雖然在東島像他這樣的無證流民甚多,可若是不巧被守城官兵逮住了,肯定會被敲打勒索一番。

攤商裡也有人想到同樣的事,正跟老闆討論著送什麼給官兵才好通行自如。

「頭家,最近城裡正瘋的永春丸聽過沒有?」

「…沒,那是什麼?」

「聽說是從中土來的神丹妙藥吶,什麼病都能治好!」

「哼,說什麼神丹妙藥一定是騙人的!去年蘄艾大夫才在市街貼布告說天底下沒有萬靈丹,叫大家不要黑白吃。蘄艾大夫你知道吧?『以生換死,閻王也懼』的東島神醫!伊的話你敢不信?」

「唉…話不能這樣說,頭家我跟你說──」

那夥計壓低聲音附在陳頭家耳邊說,但仍一字不漏的傳入在後頭理貨的慕生儒耳中。

「吃永春丸就不會得到奪命煞,我住在桃城的舅公告訴我的,真的有效!」這效用似乎打動了陳老闆,他追問,「得奪命煞不是沒藥醫?真的吃了就不會得?不過蘄艾大夫說……」

「蘄艾大夫會說那樣的話,還毋是因為彼年桃城奪命煞大流行時死了整城人,伊救不活,就偷跑去躲。」

「別黑白說!桃城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沒人知,不知道的不要亂說。」

「好好,桃城的事我不說,不過永春丸的事頭家要相信我…現在城裡的有錢人跟官爺都在瘋這個,想買還沒得買,連皇龍商行也拿不到,我也是拜託認識的人去買,」

「這事我們晚點參詳…小慕啊,這邊可以了,你去珠仔姨那邊幫忙吧。」

「好,謝謝陳老闆,開市大吉。」


到市場另一側將一籃籃蚵仔殼堆上牛車後,珠仔姨將五百銅幣塞進他手底。

「咦?珠姨,這錢多了,一天才兩百。」

「哎,沒事。這大過年的當然要漲點工資了!若這裡不夠買藥…南門那裡也有在徵工。啊對了,你姊姊好點了嗎?」

「謝謝珠姨關心!姊上…姊姊好多了。祝珠姨開市大吉,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呵呵!好好,小慕你快去吧!晚去可能就沒有了。」

謝過珠姨之後他趕往南門。



南門這一帶,慕生儒來得較少,或許是因為首學孔廟就在這。

孔廟設有府學,各地前來修習的青衿學子甚多。

每次聽見孔廟傳出的朗讀聲,他就不由得想起過去在學堂上課的時光。

自從他在郡學裡出意外後,父上延請夫子入宮開設學堂,只有皇親國戚及朝臣官員之子能請旨入宮讀書。


在學堂的時候父上和皇叔偶爾會抽空來學堂看看,順道指點抽考他們。

大夥兒私底下都說,比起說話三句不離儒家的皇太子,還是說話風趣幽默的二皇子好。

如果是二皇子來當學堂大夫,一定堂堂人數爆滿,他們家族裡的姊妹恐怕也會不顧禮數,冒死也要進宮裡來聽課,就衝著二皇子的迷人風采。


在禮防森嚴的宮裡,似乎沒有人能活得比皇叔還優游恣意,他的功績與能力卻又如此耀眼,讓每個人說起當朝二皇子都是無限的欽佩與仰慕。

他也曾經嚮往之。


如果沒有發生詠春宮大火,如果他不是皇叔……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走過孔廟前石道,幾名正要返家午休的學子走在慕生儒前頭,一邊走一邊辯論著《小戴禮記》第三十一篇的內容。

他們的模樣讓慕生儒想起了皇祖母家的兩位公子,在學期間和他結為莫逆知己。

想來既使皇祖父已遜位,但公孫家仍保有極大的聲望,那對兄弟想必也已經在朝為官。


不欲繼續沉浸回憶,他繞道避開那群學子,走另一條小路往南門市場而去。

遠遠能瞧見寧南門的門樓時慕生儒卻被一群孩子圈住了。

雖然身上的青衫已經洗的泛白,然而穿在他身上就自然透著股書卷氣,街上許多孩子撞見他都恭敬的喊先生,他糾正過幾次孩子們仍是照樣喊,也就笑著隨他們了。

當然他不曾當過學堂先生,也沒有教過一天的書。

只是偶爾在做工的空檔教市場附近的孩子們識字、算術,

有時替他們解決一些奇怪的疑難雜症。


孩子們當然也探問過他的來歷,對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先生,你是不是一直考不上上舉人?我爹說你懂很多,一定是讀書人,但是因為考不上舉人才會來市場打雜工。」

「呃…是,你父親說得很對。」

「先生,我娘問你滿二十了沒?有沒有中意的姑娘?」

「幫我謝謝你娘關心,不過我二十有六了,還是個白丁,不好意思委屈人家姑娘了。」

問話的王番薯瞪大了眼睛,「先生你年紀跟我爹爹一樣大?」

「不可能!」

「喔~先生說謊話!羞羞臉!」

「先生看起來跟我大哥差不多大吧?」

「你大仔看起來還臭老些。」

「不可以騙人!先生明明教我們要以誠待人,怎麼可以騙我們!」

「小生沒有騙你們,小生真的快而立了。」只要一緊張起來,他就下意識地用小生自稱。

「而立是什麼?」

「而立就是白鵝站起來啦!」

「…不是……。」

孩子們一邊七嘴八舌一邊往他身上擠,根本沒有人要聽他講話,到後來根本擠成一團互相推來頂去玩的十分開心。

他被困在中央一邊艱難的往前,一邊留意有沒孩子摔跤。

剛好見一位老者推著賣麥芽糖的攤車過來,他趕緊叫了朱十三給了十銅錢讓他去買糖分給大家,

十三卻道,「先生,你不知道兩天前糖價又漲了?現在要十五錢才夠買給大家吃。」

慕生儒苦笑著再掏出五銅錢,「十三不愧是商家子,對時價如此清楚。」

「當然啊!阿爸的帳都是我幫他記的,我可是半個帳房先生呢。」

「那就麻煩你了,帳房先生。」

「遵旨!」十三帶點圓潤的臉龐露出燦爛的笑,「要吃糖的過來喔,最慢的沒有!」

那群孩子們便像魚群追著餌般的嘩啦一聲全湧過去了。

看著這一幕慕生儒忍不住笑了。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十三這孩子就掏心掏肺把身家全攤給他,

說他有十二個兄姊,他排行十三,就被取名叫十三。

說他父親是糖商,哥哥們不是幫人趕牛車就是下田工作,姊姊們都在三界壇附近的繡坊工作,母親久病在家。

家中沒有一人識字,因此他想跟著先生學識字。

之後就時常圍著他先生長先生短,簡直像是恨不得將先生帶回家一起生活。

不過年前,十三滿臉憂愁的告訴他,「先生,我很擔心我阿爸是不是瞞著我們在做危險的歹事情。」

「怎麼了?朱老闆又…挪錢去賭了?」

朱老闆本是跑船人,後來不知得了什麼機緣半途轉行當糖商,照理說糖商在東島普遍生意很好,他卻連年虧損了幾年,後來朱十三向慕生儒學了識字與簿記,幫著父親管帳,抓出了一些漏洞才漸漸轉虧為盈。

三年前年末,十三發現帳目不對還來請慕生儒幫忙算,算了十來遍仍是對不上。

最後是大哥撞見自家父親把錢拿去賭坊賭了個水深火熱,當年收購糖的錢已經去了大半。

最後他們只得全家人出動去四處籌錢。


聽慕生儒這樣問,朱十三卻搖搖頭,「不是,阿爸被我們拉去祖先牌位前咒誓過不再賭了。但是之前他叫我教他寫字,他好像要自己記帳──」

「興許是你父親下定決心要好好做生意了?」

「我也不清楚,可總覺得不對勁…有些一些阿伯來找他,伊說……」

看出十三遲疑,慕生儒傾下身子細問,「怎麼了?」

十三頓了下,「阿爸說:『囝仔人,有耳無嘴』叫我不可亂說話。」

如此說著卻又急紅了眼眶,拉著他的手求,「先生,如果真的出了事你能不能幫忙我阿爸?」

慕生儒回握了他的手,這十歲大的孩子讓他無法置之不理,所以他慎重地回答,「我會盡我所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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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吐出一口氣,在黑暗中醒來,聽見外頭寒露落葉的聲響。 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坐起身環顧四周,竹編牆稻草頂,灰撲撲的地板混雜著點點白蚵殼,在黑夜中特別惹眼,從破損的窗縫竄入的風夾帶淡淡的海水鹹味,才慢慢想起他現在住在東島府城,想起自己現在叫慕生儒。 不須轉頭看水漏,也知道現在丑時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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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躺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分不清楚上下左右。 只覺得冷,非常冷。 他因為得了風寒一整天臥病在床,喝了太醫開的藥,入睡後醒來卻不在寢宮裡, 怎麼會在一個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 他感覺到自己心跳越來越急促,知道不能在此久待,起身伸手摸索著四周,發現四周都觸手冰涼,摸起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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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躺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分不清楚上下左右。 只覺得冷,非常冷。 他因為得了風寒一整天臥病在床,喝了太醫開的藥,入睡後醒來卻不在寢宮裡, 怎麼會在一個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 他感覺到自己心跳越來越急促,知道不能在此久待,起身伸手摸索著四周,發現四周都觸手冰涼,摸起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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