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

他們說應該要忍讓，於是我最後甚麼都沒有拿到。

我意識到這點時，理解了什麼叫做必須。

不給我的就是非必須，他們給了我生命，所以我必須活著。

不給我吃，我就不需要吃東西，反正也不會死。

娛樂這種東西便是非必要，即使如此會損失靈魂也沒關係，活著最重要的是肉體的生存，靈魂是不重要的。

他們再說，我活得不如他們的意，於是我不是他們的孩子。

明白，所以我到底是誰的孩子？為誰而活？

然而肉體的求生意志是最堅強的，儘管我開放靈魂收割，他也在幫我驅趕那些食魂者，為了他自己的生存。

當他為了自己而活，並以此告誡我的時候，那些人看我過得不錯，又當我是他們的孩子，原來人必須為自己而活，那他們教的那些都是屁話嗎。

他們給我苦難，說那是為了我好的磨練。

但這個苦難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承受，也不會就此失敗，相對的，我承受了，我才容易失敗，因為他們的冷言冷語總是在唱衰。

陽是個笨蛋，我這麼想，因為他只會默默地做事。

我做出了與陽完全不同的決定，我告訴他，如果想要活下去，要聽我的，不然我絕對不會讓他輕鬆過活。

掌握了主導權的我放棄了一切，然後看到那些人有趣的嘴臉，阿，這不是陽想要看到的嗎？那些人的稱讚，他那麼努力想得到的東西，卻是什麼都不做的我獲得了。

世界彷彿跟我一起在嘲笑他，天氣總是跟隨我一樣的晴朗。

我問陽，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說是，也不是。

我不懂。

他說，有感情的接受才是交流，沒有的話只是風聲。

我說，那你去吧。

陽學習我，為了讓別人滿意，向我學習如何包裝。

但我們是如此的不同，他就是個傻瓜。

陽勇往直前，而我就向陰影一樣緊隨在後，他永遠擺脫不了我。

他向神祈禱，但是我把他釘在地上，我看著他，你不是說要為了自己而活嗎？

我舉起武器指向他，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因為我答應將會為了你努力。

他說，你那不是努力，而是消除，你把目標排除，我們便沒有任何路可以去。

就待在原地不好嗎？生與死也是一樣的標記，我們就在這裡就可以了。

陽想要跑，但是他哪裡也不能去，所以我說，他就是傻瓜。

我坐下、躺下，化身塔樓、城堡與湖泊，給他夢想，但不給他真實。

你哪裡也別想去。我說，翻著書，述說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從那個時候他就輸了，向我懇求讓我們繼續活下去的時候。

我為他而活，他必為我而死。

陰陽不就是如此。

與神借力的是他，接受庇佑的是我，大家都說世界對我好，我知道這都是陽幫我爭取到的，而這一切是有限的。

冥冥之中大家都在勸說我，就如同當初把苦難灌在我們頭上的那些人，神與人有什麼差別，衰弱為什麼走不到抹滅。

我知道在我之前有人衰弱而亡，而我也正在步入後塵。

為什麼會養出陽這樣的靈魂，就如莒菲為何能當上主神，一切都是胡扯的狗屁，也真虧他能如此當真，就像那些認為我很認真的人們一樣，只被表面所欺。

曾聽說，要騙別人就要先騙自己，我把陽哄得明白，也才發現原來真心信任的後果不是我能掌控的，他明明知道我自己是怎麼規劃我們的規則，竟然還一頭栽入。

也許是知道，這是唯一能牽制我的方法，因為不論我如何反覆無常，我都得走在自己的規則上。

我呼吸著我的呼吸，他藉由此讓我吸入他要的空氣。

先看上那位的是陽，而他讓我也逐漸依賴對方，他知道我喜歡肆意揮灑的感覺，而那位出乎意料的堅強。

死亡。

因為我知道死亡不會背叛生命，所以我任由他們干預。

陽總是遠離那位，他明白對方會帶來毀滅，就像用來安撫我的抑制劑，他在我們之中也找到了說話的權利，真是長大了。

可惜，還是很笨，怎麼會覺得我沒有察覺呢？

感情的容器在他那哩，我若不連結，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在規則之上，我只是一個了無生意的存在。

知道這件事的人說我很過分，理所當然受到打擊的是陽，我好奇等待他的反應。

這次似乎他也要放棄了。

他在我所編寫的規則中低頭了，他沒有得到那位的回饋。

我在這個世界笑看他，我們的懦弱，我是最清楚的。

掌握著陰影的陰，從來不是什麼可以被呼弄過去的傢伙，陽以為自己是光就能照耀我，真的是太天真。

我細數著時間，他們讓我掌控不了時空，沒有關係，我也不是必須跟著時間走才行，失去時間，損失的並不是我。

而我也告訴他，不用擔心，我們都知道，時空會讓我們把必須上交的東西拿出來，所以我也不會真的把他重整。

只是他必須要知道，當初誰答應了誰，又做了什麼決定，他可以反悔，我也可以再讓他想起來。

我並沒有一定要誓言成真，但也不會再如他的意思，我已經放任他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