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在澳洲日常生活小細節中印記著謙退、不爭執的涵養
手排車是什麼?就是讓你的腳輕輕放掉離合器,油門剛好踩在離合器完全放掉的剎那間,車子利用最內齒輪轉速啟動的那種車輛。停在停止線上,等待紅燈轉成綠燈,上一檔、下二檔、打三檔、拉下四檔最後輕輕鬆鬆推上五檔,油門踩好踩滿一輛輛車被你甩在腦後的爽快感,這才是王道。
就是這樣的背景下,姨認為會開車以及會開手排車的女生,真,的,是女版鋼鐵人。來到這裡,英文功能障礙讓姨削弱自我感覺良好體質約99.9%,剩下0.1%能從強項開車慢慢找回以前隨處河東獅吼的風采就很偷笑。肯定是教練的指導猶言在耳,大隊接力看太多、聽太多:「大家注意!在起跑點就要搶第一。」這種句子餘音繞腦。總結就是:先搶先贏。不是啦!是往常在祖國的行車習慣,開在最前頭,才是最拉風。
在澳洲第一次上路,阿尼基基在側,我位居主駕位置,開著比SUV再高一點的自排廂型車款,視野上、車輛角度、操作方式都是練習最好的起步。好!記者現在來到方格子,我們來看稍早想像畫面:停在三線道起跑點最右側(如下圖一),
右轉車輛依循黑色箭頭行駛,順向彎過去正確線道/圖片截取Google Map(圖一)
左邊是直行和右轉線道,最左邊就是直行和左轉道。一個典型雙右轉的路口,我等待在右轉停止線順位一,當右轉燈從紅燈倏地變成綠燈時,我奮力踩下油門往右邊幹道甩+駛過去,並往左偏移,想切入幹道上的中間線道。只聽見後方:叭!!!!!!!!叭的長聲不斷。我猶疑在車內大叫了一聲,阿尼基基:往中間開、往中間開。我繼續瞄準中線道,孰料,後面車輛:叭!又叭!再叭叭!我心裡:祖媽姨在臺灣開車也輪不到車尾有人按得到我的喇叭。現在是?阿尼基基又說:往中間、往中間。姨說:我就是往中間呀!他是在叭殺毀?阿尼基基再說:中間、中間(整條手臂往分隔島揮舞),呃!我才猜出,挖哩!是要開在轉過去後的最右線道往中間靠近分隔島?!口可!你懂得,剩下0.1%的自信心到哪兒去,摧殘到見井底去了。後來,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敢上路。
這事件的問題出在,舊經驗交通文化的錯誤,導致來到新環境也肆無忌憚,快、狠、準,搶道,先搶先贏的傳承,行不通的,在這兒。
這還不是姨面臨的最艱辛的行車挑戰,開車遇到圓環才是。雪梨地廣,無法每個路口花納稅人的錢設置紅綠燈,於是,「右車最大」的口訣,姨總是開在圓環前就提醒自己:我不是老大,右邊那個才是。如果,右方來車車流量大時,自己得找機會快點切進去圓環裡,否則,後方的車輛,還是會很不客氣按下:叭!姨就會在心裡:Yes!有種可以超車呀!祖媽就是怕呀!這樣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的場面,姨沒見過世面怎麼闖唷?起初,只要每次路線有圓環,就要先在家中照著地圖模擬,真槍實彈上場後,總是兩手心冒汗的走下車。澳洲一定要「讓」的文化,主要幹道的車通常是不用理會畫有停止線路段的車輛,這個動作也常讓我思索,行車安全是潛移默化產生出來的好;還是,充斥交通號誌制約,看到紅燈(號誌)停下的方式好。哪一種讓,才能真正體現行車進化論?
基於人車保障,阿尼基基投了全險,這是姨一直知道的事情。就在開始接洽寵物保母工作後,需要「出差」到其他的區域,硬著頭皮上路必穿插苦情戲路。在臺灣姨最自豪的便是環島不用GPS導航,連坐過本姨的車子的美國人都認為姨不是簡單人物(有沒有?只剩在文字裡刷我的毛);可是,這有什麼用?上車前要Google Map 一遍路線,轉換成衛星影像再模擬一次路線,詳細資訊的英文路標也需瀏覽一遍,怎麼停車、有沒有圓環、紅綠燈路口設計等等。心裡傷痕累累,渾身上下的毛一點昔日光彩都沒了。就在一次出差,姨開了低底盤的自排轎車駛上高速公路,對熟能生巧的圓環沒那麼恐懼了,即將抵達飼主家衝過勝利停止線彩帶時,嘎!找不到車位。我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終於,停在一位貨車旁,貨車司機還在車上,姨便開始裝可愛、收起雙下巴、眨了瞇瞇眼,問說:乙Q斯咪,Is it ok ?My car to park here?(我的車子停在這裡是合法的嗎?)司機看著我回:XXXXXXXXX!我說:Oh!然後,姨就開走。供蝦毀?聽攏謀。為什麼不能回答我:yes or no!這兩個字,我發誓我聽得懂。
飼主家外的那條大馬路呈現上升爬坡然後是俯衝斜坡的那種雲霄飛車等級的邪惡坡度;車子要停在坡度上,1)如果車在上坡路段,你就開道停車格斜前方打倒退檔倒車後輕滑轉進停車格,是吧?2)如果車在下坡路段,車子也是停在停車格斜前方,同樣也是倒退檔倒車,只是你必須踩油門重一點,對吧!問題來了,如果是你,你選哪一種?沒得選,因為只剩第一選項在上坡路段有一個前後有車停中間的空位。姨深呼吸後,緩緩將車停在某車旁,對準某車後方空位,方向盤打左,慢慢的慢慢的倒退,打回D檔前進,然後R退一點,想往前再喬一下角度,猛然車子後衝的撞擊回彈感在車身晃蕩,已經撞上後車了。姨在車內先打給遠在他國的哥哥:「嗯!是我!我撞到人家的車了,不曉得應該怎麼辦,現在手在抖。」哥哥說:「先下車看狀況,然後請阿尼基基聯繫保險公司吧!」通話大概五分鐘,姨盡可能平息自己一直晃動的手,流滿汗的臉,再深一次呼吸;開車門下車,眼睛已就預備位置面對現實待瞄準苦主的車頭狀況,向前走了一步再跨一步。咦?姨離後車還有50公分的距離ㄋㄟ!這下好了稍微鬆一口氣,姨只要把自己車修好就可以啦。走向車後方端看後保險桿,咦?沒有卯落去呀?!Why?Tell me why?那,那剛剛那是什麼聲音?那是左後輪胎去撞到放在人行道鐵板的聲音啦!真氣死姨。怎麼能泯滅原有優越感踐踏自己到這種地步啦!
尾聲,有發現問題在哪嗎?想往前再喬一下角度那個時間點,我忘記從R打回D檔,所以用力踩了油門以為車子應該是向前喬一下位置(角度),就在霎那車子往後爆衝撞上那該死的鐵板。
再尾聲,算了。
喔!再容許姨呻吟一句:澳洲是右駕,但,臺灣左駕駕照在澳洲是直接換照,無須筆試和路考。為了這個,稍微歡呼一下吧!全世界唯七國之一。
我,雙下巴阿姨在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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