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人物】宮廷武士源賴政-只嘆朽木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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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政稱作「宮廷武士」最為恰當,他穿過繁花盛開的和歌吟詠,征伐肅殺踏出一條血路,最後在平等院貫徹武將信念而自盡。

源氏有諸多分家,被平氏幾乎滅門的源義朝屬河內源氏,賴政屬摂津源氏(祖先參考六孫王神社),他們這派家傳擅長打怪,祖先賴光砍了妖怪酒吞童子,他自己也射殺「鵺(ぬえ)」勇武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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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家物語』中近衛天皇病情每況愈下,御所上方暗雲壓頂,鵺這妖怪長得猿頭狸身,虎足虎尾而且叫聲淒厲可怕,賴政箭法精準,名為「雷上動」弓箭就是從祖父賴光手中繼承,他口唸著「南無八幡大菩薩」一箭射落殺妖立功。

賴政為人理智頭腦清楚,為保全家門而分析局勢,哪邊有利就幫哪邊,經歷保元及平治之亂站隊都賭贏,仕途一路順風順水,平家權傾朝野只用自家人,他是以和歌出眾、唯一姓源還被重用,1178年(治承2)74歲高齡破格提拔従三位、朝廷中武家通常以只能停在三或四位,可說是極大的榮耀。

以上足見源賴朝深獲平清盛信任,這樣一個聰明識時務的人,為什麼會在晚年倒戈,加入「以仁王の挙兵」不惜與平家一戰?

話說賴政之子仲綱有匹寶馬名為「木下」,平清盛三男宗盛三番兩次說想借來看,仲鋼都找各種理由搪塞,賴政知道後立刻告誡兒子:「他是平家繼承人,就算是黃金做的馬,也要給他送過去。」

仲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把馬送去,偏偏平宗盛是個傲慢自大的草包,記恨三番兩次居然還要不到,故意把馬改名「仲綱」在馬身鐵烙上名字,不管來客時遷出來炫耀,裝馬鞍或鞭打時都喊著名字的羞辱。

本來平家在朝中就專橫霸道,領地、官爵用的全都是自己人,連女兒也送入宮當皇后,安德天皇也是平清盛孫子,對於一手遮天的行為本就日益不滿,加上源賴政眼見愛子受到屈辱,終於讓他忍無可忍,下定反叛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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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0年(治承4年)平清盛將後白河天皇幽禁,第三皇子以仁王下旨全國征討叛賊平家,可惜由於起兵倉促不夠周密敗露,前往三井寺借兵,後來寺中被平家分化,以仁王只好離開,逃亡奈良的興福寺。

精彩的是,源賴政原本是帶著平家軍隊劫殺以仁王,他假裝答應後突然反叛脫離軍中,殺得平家措手不及的錯愕,沒想到深受信賴重用的賴政居然會倒戈。

源賴政帶著一千多兵力,一路保護以仁王逃亡奈良的興福寺,途中以仁王體力透支,眾人只好在平等院整頓歇息,另一邊得知反叛消息的平清盛怒火中燒,派兵追擊包圍平等院。

「宇治川合戰」兩軍隔著宇治川對峙,緊接著在橋上展開激戰,源賴政讓人保護以仁王逃走,自己帶著軍隊死守拖延時間,兒子仲綱、宗綱、兼綱紛紛戰死或自盡。

最後賴政為不讓遺骸落入平家手中,自盡前囑咐家臣把自己的首級沈入宇治川。

可惜最後賴政也沒能保住以仁王,就在他快到興福寺時被流箭射中重傷而死,但是以仁王傳下的旨意,早已不滿積怨的源家紛紛響應,源賴政更是第一人,縱使未捷身死,卻已成功點燃四處反平家的戰火,揭開六年源平之戰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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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政負傷在草皮上切腹,終焉時吟詠的辭世句。

「未捷身死怨埋骨,只嘆朽木不開花。」

埋もれ木の 花咲くことも なかりしに 身のなる果てぞ 悲しかりける

句中悲觀感嘆,恨自己兵敗無顏面對,然而他這樣遊走朝廷看清局勢的聰明人, 77歲高齡仍然下了決意,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場仗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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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政葬在平等院的最勝院,乾淨俐落青松下,保留他自盡時的地點三角形草地「扇之芝」,也有說法是他將扇子擺在身旁而名,戰中都會想到軍扇,月岡芳年畫中是檜扇,不忘他是和歌出眾的文士,脫下的盔甲、切腹用的短刀,花白頭髮的賴政低頭書寫著辭世句,筆觸感染力太強,痛心老爺子的抉擇。

只嘆從此花不開……

我一字字讀著辭世句,難過默想好在不是的,不是一事無成,事實也的確相反,這場起兵是星火燎原,撒下種子終有一日花開,平等院的紫藤、杜鵑、霧島杜鵑,滿目繁花似錦,對他傾訴如今的絢麗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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