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都知道了馬友友的絲路之旅計畫非常的成功:舉行了無數的世界巡迴演奏會、發行了多張專輯;在疫情爆發後,馬友友依然以遠距的方式,和他的絲路夥伴們嘗試各種音樂的可能性。
然而回到這個計畫的最初開端,在沒有資金、尚未看到成果的環境之下,要怎樣讓Sony唱片公司首肯,支持這個絲路之旅計畫呢?
馬友友先用這張專輯,來展現他在音樂上的視野以及推行絲路之旅計畫的決心:
今天喝咖啡,聽這張:Yo-Yo Ma:《Solo》
這張專輯,馬友友的音樂足跡片佈了美國阿帕拉契鄉村、中國、賽拉耶佛和匈牙利。
曲目1:《Appalachia Waltz》
出自於馬友友在美國鄉村音樂跨界路上所認識的好友,小提琴演奏家Mark O'Connor之手。馬友友選擇這首,應該是具有一種「出發地」的象徵,告訴世人,他即將從美國出發,探索蘊含千年古文化、成就今日貿易與科技的重要絲路之旅。
曲目2~8:《Seven Tunes Heard in China》
中國作曲家盛宗亮(Bright Sheng)專門為了無伴奏大提琴所作的七首中國小品,乍聽之下很現代,探究其作曲家背景,可知盛宗亮受到巴爾托克(Béla Bartók)諸多啟發,又受到恩師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引導,因此能在傳統民族素材之上再賦予不同和聲與節奏上的試探。
像是第一首〈Seasons〉,便是不斷藉由轉調,來表現出不同季節的明亮感與溫度。而最有趣的,我認為應該是〈The Drunken Fisherman〉,改編古調〈漁舟唱晚〉。這篇章要求大提琴演奏家使用「吉他彈片」(註)來撥弦,模仿古琴的音色。如果只聽這首而不看專輯封面,還以為是古琴演奏。
曲目9:《The Cellist of Sarajevo》
1992年波赫戰爭中,賽拉耶佛遭受攻擊。一間麵包店排隊的人潮被手榴彈攻擊,造成多人死傷。然而有一名大提琴家開始在每天傍晚都到現場拉奏樂曲,紀念這些無辜的受害者。
作曲家David Wilde受到該事件啟發,而寫下了這首《The Cellist of Sarajevo》。低沉哀傷的音調,令人感到悲慟。
馬友友挑選這首作品,除了希望能像事件當中的大提琴家那樣,以音樂喚起和平與愛,應該也有藉此祈求世界上各種族與族群之間消彌隔閡與對立、以包容和同理心創造和諧世界的願望。
曲目10~13:《Suite for Cello Solo》
這部作品也充滿濃濃的中國風,然而與盛宗亮的作品最根本的不同在於,作曲家是為來自俄國的Alexander Tcherepnin。為什麼身為俄國人的作曲家會寫出這麼充滿中國風情的作品呢?我想應該與他的中國籍妻子-鋼琴家李獻敏有關。
因為俄國革命動亂,流亡巴黎的Tcherepnin在某次到中國演奏的機緣之下,認識了李獻敏。然而隨之而來的是日軍侵略,兩人的戀愛在烽火之下,終於在歐洲有了結果。
這對音樂家夫妻的境遇,就和馬友友的親生父母一樣,同為中國的音樂家,因為躲避戰火而到巴黎。而Tcherepnin的兒子Ivan也是作曲家,在哈佛大學與馬友友也有交流。這套作品或許是馬友友帶著「尋根」的心情演奏著。
曲目14~16《Sonata pour violoncello seul, Op.8》
這首大提琴的終極試煉-高大宜(Kodaly)的無伴奏大提琴奏鳴曲,不僅在演奏技巧上堪稱最困難作品;將匈牙利素材,以成熟古典理論揉合至大提琴演奏技法上,可謂相當成功。
這部作品也已經取代巴哈無伴奏,成為新一代大提琴家證明自己實力的作品。馬友友曾經猶豫要不要演奏它,但是當他從以上幾部作品當中學習到了不同於正規大提琴演奏方式,深刻地感受到作曲家在這部作品裡所傳達的意涵之後,馬友友決定挑戰看看。
馬友友的版本,比其他的演奏家所錄製的版本,更多了一份蒼勁與古樸兼具的侘寂感。
錄音的隔年,馬友友也帶著這套高大宜的無伴奏作品,在奈良東大寺演奏。雖然這裡只看到簡短的影片,但在盛夏沒有冷氣的東大寺大佛面前,就算揮汗如雨,也甘之如飴。
當然,這還有段因緣。馬友友與東大寺的住持曾有一段時間的交流,然而沒多久,住持便過世了。馬友友也為了這一見如故的朋友,拉奏了巴哈無伴奏組曲第五號當中的薩拉邦舞曲,來紀念這段友誼。
雖然我們都知道,大提琴家馬友友具有特殊的魅力,總是能吸引眾人的目光;然而,對於絲路之旅這麼一個龐大的計劃,在充滿未知的未來路途上,馬友友仍然孤身一人先上路,拋磚引玉。
而對於人道關懷、友情的珍惜,這一切人心俠義顯露無遺。
(註):馬友友在樂譜上還註明也可用「信用卡」撥弦,足見其幽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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