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屍大軍》殭屍白老虎，證明有些事永遠死而不僵：賭城魔術師、《虎王》、與荒謬的90年代

上個世紀，幻象（The Mirage）賭場是賭城拉斯維加斯最耀眼的一間賭場，它每日數萬名的進出人潮除了賭客之外，還有許多遊客是為了齊格菲與羅伊（Siegfried and Roy）而來到這裡，這對魔術雙人搭檔與他們的寵物，是 90 年代俗麗文化的象徵之一。如今 2021 年的網飛電影《活屍大軍》（Army of the Dead）裡，他們的名字又在一次被提起：一隻據說是他們飼養的白老虎「華倫泰」，成了殭屍老虎，而且把人活活咬死了——很悲傷地告訴你，這不是電影情節，這是發生在齊格菲與羅伊身上的真人真事。

讓我們回到 2003 年 10 月 3 日的幻象賭場，這裡今天的巨星是羅伊霍恩（Roy Horn），他並沒有在舞台上享受觀眾的掌聲，而是在生日蛋糕前驕傲地說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繼續表演下去！」這一天是他的 59 歲生日，在這場生日派對裡，有五百位賓客共聚一堂，慶祝這位賭城偉大表演藝術家的生誕。在場的當然還有他的好友與搭檔齊格菲菲施巴赫（Siegfried Fischbacher），他們已經合作了 44 年，而看來，這對搭檔與他們的白化猛獸們，將會繼續在賭城享受全球觀眾的掌聲好幾年。

全球觀眾都來賭城看神奇的齊格菲與羅伊（有時齊格菲與羅伊會飛到觀眾的國家表演），連當年的台灣都報導過他們的新聞，每年平均有 40 萬觀眾到場觀賞他們的表演。最讓觀眾著迷之處，來自齊格菲與羅伊似乎是另一個時空的訪客：他們擁有與動物溝通的能力。

在 3 萬場賭城表演裡，他們與大象、獅子、老虎、蟒蛇、獵豹、金剛鸚鵡等等罕見的野生動物，在台上做出各種讓觀眾驚叫連連的表演。彷彿這些猛獸僅是天竺鼠或小狗狗，齊格菲與羅伊把頭放進牠們的嘴裡、或跟牠們抱抱親親。而這些甚至僅是表演的配菜，這對魔術師還會凌空升天、空手起火、切割人體、以及各式各樣的消失。

永遠有更年輕的魔術師，會挑戰更高難度的魔術技巧，但是，沒有人像齊格菲與羅伊一樣，敢挑戰與野獸共舞。羅伊母親好友的老公，是德國不來梅動物園的創辦人，因此羅伊十歲時，就開始接觸這些珍希異獸。在他決定選擇魔術作為人生志業之前，他就已經是一位猛獸愛好者——然後他決定讓他生命中的兩樣最愛，結合在一起。而來自異次元的魔術師，最喜歡的也不會只是普通的老虎——齊格菲與羅伊的招牌是白化老虎，他們會從大箱子中變出白老虎，然後羅伊會騎乘在牠身上，使用魔力，帶著牠一起飛向空中。

推動 90 年代美國飼養野生動物（exotic animal）風潮的助力，其中之一絕對來自齊格菲與羅伊，當他們在舞台上表演各式如夢似幻的魔術時，白老虎或獅子宛如貓咪一般地乖乖聽他們的話。這絕對塑造了一種幻象，讓獅子老虎不再是動物星球頻道上播放的兇獸，而是極富靈性的神獸。齊格菲與羅伊的電視轉播表演節目裡，同時還會插入各種白老虎慵懶翻身、或是叼著小老虎的慈愛模樣片段，讓觀眾深深地對牠們著迷，人人都想在家裡飼養一隻代表著權力的神獸，懶了就倒臥在牠的懷中安眠。

沒錯，紀錄片《虎王》（The Tiger King）裡的「異國喬」（Joe Exotic）或是卡蘿巴斯金（Carole Baskin），就是靠這波爆養潮發了大財。隨爆養潮而來的，必然是飼主不適應而引發的棄養潮。而棄養貓狗是一回事，棄養大老虎可不是開玩笑的。飼養一隻老虎每日的飼料份量驚人——何況這頭大貓不是吃飼料與吃素的。許多飼主甚至將牠們偷偷帶到公路上拋棄，這都讓在野外耀武揚威的豺狼虎豹，面臨餓死、被撞死、與被警方擊殺的命運。

但這不是齊格菲與羅伊會擔心的事，畢竟今天是羅伊的 59 歲大壽。這些年來他們持續表演、發行單曲、巡迴世界表演並在日本大受歡迎、他們甚至還有自己的人偶與冠名服飾。沒人想到，就在這場生日派對的數小時後，他們會面臨改變一生的不幸——

今晚七點，他們還有一場表演。晚間八點左右，羅伊帶著「曼達柯爾」（Mantacore）上場——他的名字來自傳說怪獸蠍獅（Manticore）。曼達柯爾是一頭 170 公斤、來自墨西哥瓜達拉哈拉的 7 歲白化老虎。那個晚上，不知為何，也許是曼達柯爾面對 1,500 名觀眾突然怯場了、或是這千名觀眾之中有人做了什麼，引起了牠的注意。總之，曼達柯爾突然不受控制，向舞台邊衝去。齊格菲與羅伊的表演舞台，完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因為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走進觀眾席表演魔術。當時齊格菲待在後方的主舞台，而羅伊與老虎一起在深入觀眾席的中島舞台最前方。觀眾席包圍著羅伊與老虎，他們伸手就能碰觸到台上的神妙魔術師，同樣的，他們與曼達柯爾的距離，也就在伸臂一爪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