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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 《愛x死x機器人》- 凝視死亡，即使它烈焰如陽

有雷警示，雖非劇情的直述或訴說，為了討論相關議題仍有所取捨，介意請斟酌閱讀

《愛X死X機器人》做為動畫系列套組，兩季主題多變，不管是生死的消長、靈魂的執迷與走失，或是驚悚的灰色童話，都能觸及，即使這讓整部劇集，難有共同的價值取向或是敘事軸線，就連畫面呈現都大相逕庭。然過於多元的限制，卻也讓不同喜好的人，都能在這龐雜之中，獲尋到一角歸屬之處，可能是情感面的共鳴，或是價值觀的共振，甚至只是爽快的娛樂滿足。

就此，《愛X死X機器人》不只是故事的集散地，更也像是運載著各式景色的列車，隨著時間推移，陸續展現不同的世界風味；身為觀眾的我們，則是形形色色的乘客，有人中途上車，有人中途跳車，當然也有人從始至終都坐好坐滿。這沒有對錯，只因我們的人生，促使我們需要在某個時間點相會，然後錯過。《愛X死X機器人》則像匯流的節點，創造話題，並讓人因應觀影與討論，經歷碰撞、火光與意外。

其中，筆者私自最愛的故事，則是〈高草〉這篇驚悚的小短集，見影不見身的手法，俐落緊繃了觀眾的呼吸，怪物現形之後的節奏，則是令人血脈噴張，目不暇及之下，幾乎喘不過氣。直到鮮紅的信號彈，點亮昏暗的夜晚，我們也才緩緩放下提到喉嚨的焦灼，一同跟著主角聽一聽，列車長口中意味深長的感嘆，進而發現，怪物的前身都是人，只不過在曠野迷了路，或是不小心下錯了站，才會迷走成吃人的夢魘，這恰巧讓人聯想到怪物的外表設定，沒有雙眼，找不到方向。

有關怪物的設定，老套卻迷人，又是因人而存的反派，懼怕著過於炙熱的太陽，只好潛伏於月光中嗷嗷待哺，靜候下個掉落的肉身。僅限於此，劇集沒有給出太多解釋，徒留朦朧的月光，曖昧的敘事空間，卻不禁讓人遐想，這些怪物，為何生前要走入這片曠野，而曠野象徵的又是什麼，若說列車代表著文明與出口，高草代表的是野蠻與困縛嗎？我們無從得知，卻能明顯感受到，列車長的一席話，撥動了內心一角，促使我們細思有關走失自我的代價，或許要比想像得高。

我猜，社會建構出的正軌，並非人人都走得愉悅，或許怪物也不想墮落，也不想搞丟自己，只是無奈，列車早已沒有空間留給自己，看似空蕩的座位，都塞滿了怎樣也做不到的期待。為此，就算列車每次都會停駐，陡峭的斜坡，還是會讓人一再滑落，沒有怪物上得了車，落下的就是被淘汰的贗品，歪斜的醜陋，只剩下曠野能回去，就算百般不願，還是只能坦然接受這份變形，被時間與現實的殘酷，一口口啃食人性。

以此來說，〈高草〉中的怪物，就像卡夫卡的《變形記》，社會與家庭的疏離，會把本該純淨的靈魂，扭曲成有害的病蟲，只因它脫離了正軌，就算保有人心，依然無法剝除眾人的有色濾鏡，變形就是一種絕對的審判，利牙尖爪都無法抵抗。

除了前段提到的〈高草〉外，結構清楚、色彩暗沉的賽博龐克作品〈長生與新生〉，也讓筆者非常著迷，特別是對於生死消長的論述，即使設定沒有太多新意，畫面調度也頗富電影感，勾人眼目。

關於長生不老的探討，第二季中的〈沙漠中的史諾〉也有相似的主題，不管是誰，都有著墨於生命的疲態，藉以反證生命有限性的美感，只可惜，不是人人都懂這份因應生命缺憾而有的內涵。回到〈長生與新生〉，延續〈高草〉的論點，若當社會正軌，通通追逐著長生在跑，即使靈魂漸感疲憊，也不代表擁有足夠的勇氣，得以不盲從，或說反抗社會洪流的撲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