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與人促膝長聊,又已過去幾周,當時台灣還未進入第三級警戒,但社區感染混沌的情況,讓過去一年習慣安逸的我們瞬間驚醒,疫情控制原來可以一夕之間翻盤。
在第三級警戒無止盡延長的現在,身邊的人都漸漸重拾Covid-19剛開始時的謹慎,隨身攜帶酒精,有外出到家就換掉衣物,減少出門的機會,也不再跟友人聚會。最近有點失去時間感,過著十分相似的每一天,偶爾會有線上遊戲聚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朋友群的近況,似乎比過去還更親近彼此了些。
疫情加重後,除了要逼著自己適應無法到處走跳,離職搬回家後還要習慣與家人相處,好不容易在外租處建立起自己的空間,現在又要開始沒有個人隱私的生活了:「沒有酒,也沒有朋友。」這似乎比起沒什麼積蓄更加痛苦,卻也是工作難尋之際最好的解方了。
望著社群媒體的唇槍舌戰,大家像是一百年沒講話了,爭先恐後地發表著自己的高見。每當看著同溫層、異溫層針對一個新聞聒聒其詞,突然有種很抽離的感覺。不知是社會化的毒淡化了我過去對議題的滿腔熱血,抑或看遍在體制外倡議的無力感,突然發現自己早就噤聲已久,大概是害怕版上淪為友人的吵架區。不想與這些如病毒蔓延的憤怒相處,我便轉身投入靜謐的山林之中。
回望開始登山的2020年,去了幾座郊山、百岳,體驗山屋及露營過夜、戶外如廁,學習規劃登山計畫書、如何打包行李,趁著空閒補足了許多的登山知識,看了關於山的電影及紀錄片,還有數不盡的登山Youtube影片。朋友都笑稱我的肌肉長在腦子上,因為在我前幾次山行的經驗裡,腳步總跟不上我頭腦運轉的速度。隨著越來越習慣的步伐,以及開始認知到自己身體的極限在哪,後來的登山行程變順利了許多。
與山並肩的日子快樂且無憂,單純面對著非黑即白的存活問題,然而山下的時間看似片刻卻過分冗長,大概是之於我十分痛苦。
奇萊南峰往遠方看的風景,還有緩緩走在稜線上的人們。
前份工作因應疫情、數位化,在職務內容及組織架構上產生了極大的變化,許多同事在變動下被迫離開,抑或無法接受徒增龐大的工作量而請辭,而我硬是比自身原定計畫多撐了半年。徬徨跟自我懷疑充斥,不知道自己未來該往哪走,要做什麼?在那時我變得憤世嫉俗,身上充滿了刺,一副全世界我最可憐的樣子,陷入了情緒的泥淖,朋友們都不太敢接近我,而我也不想與人接觸。
意識到無謂的抱怨毫無用處之後,明白這些情緒不該全然丟給身邊的人,強迫自己冷靜,想一些其他可以產生快樂的事情,除了聽音樂,大概就是運動了吧。下班的時候我常常走到高雄展覽館的港邊,有時散步喝酒,也不乏痛快地跑個好幾公里到大港橋,細細感受海風輕拂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望著還未開館的高流,讚嘆幾句高雄的成長後,踏上心靈治癒的歸途。離開工作後,沒有每日12小時的加班地獄,沒有同事的愚蠢問題,身心靈都日趨健康豐足,我也不太會歇斯底里了。
逃離了職場,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想努力嘗試過去沒做過的工作,
即使未來仍然一片白牆,但還是想鼓起勇氣,「一條路,走就對了」MIT台灣誌的麥導這麼說過。走走看吧,看會走到哪。
鳥 ( 2021.06.08/星期二/天氣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