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朋友聊起警戒何時解鎖?
她預估的比我預估的還冗長。我揣測吃得到團圓月餅,但她悲觀地認為綿延不絕。
只是我們誰都不是先知,但我已經暗暗下好決心。
比方若有幸打到疫苗,而父母也雙打成功,我就雙輪回家,學柯文哲一日雙都,他長者都做得到,何況我的返鄉之距未有十萬八千里。
也不圖住宿,住宿萬萬不可,現如今草木皆兵,病毒四伏,說是只要勤洗手口罩戴好待滿,但看見數據疊加,防守卻莫名地被攻陷,究竟敵暗我明,如何防備。因此為避免憂心,一定要拚得早上離開此作多風的城,傍晚前直抵肉圓名產處。
希望我的想像有如願的時候。
在租屋處真得找事做,人類畢竟是閒不下來的動物,無法如黑猩猩坐著理毛鎮日也不會筋骨喊痛,慢性病上身,於是我戴上運動手錶令她記錄我的步數,雖說日行萬里是目標,但往往未及就渾身體力崩壞。若開封,除了與朋友預約吃美食(當然期盼他賞臉),也要狂運動。這日子過得都把肚腩過出壯漢來了。肥妞上身。
我對於外在有些追求,因為小時的胖,是令陌生人都要說上我幾句,我是被譏誚長大的,有這些霸凌的過往,便使我對外形較無信心,現在宅居越宅越懶,便深怕往昔的惡夢襲身。
邊走路時邊唱歌。不過與朋友閒聊說開封日不知何時時,我便自嘲,歌都要從江蕙唱到許茹芸,再從許茹芸唱回江蕙了。
書也是。
昨晚閱讀不好受。昨晚被一些煩惱蟄伏,身心本就不佳,狂吃兩份日式紅豆麵包,山崎家的,任性地非常想吃,就衝出去買了兩份,原本一份留待早餐,結果八點多打開冰箱看見她在裡頭寂寞獨處,我食指大動不能忍,就啖掉了。啖時歡顏洋溢,啖後擔憂變胖。嗜甜如此,必然有原因。身體喊不出的不爽心,靠甜食滿足,我何嘗不知。
無奈展讀小說,寫一個教授從榮譽的頂顛,到喪偶、失去教職、兒女不諒解,到與年齡相距極大的清潔女工性行為,最後被女工的前夫盯上。以上我都可以理解西方小說慣常挖掘人生坎坷、人性黑暗、無助與寂寞。
但描述女工前夫歷經越戰的種種,兩次上戰場成為國家工具,第二次幾乎荒腔走板的暴戾,拿槍掃射所有一切走動的生靈,殺人讓他著魔,而後歷經同伴斷肢迸射,死在身旁,隔日,回到美國,回到人間日常。但後遺症出現了,他家暴妻子,即便日後諮商好了一陣子,但戰場的惡魂仍回來索討他的平靜,最後他終究是失控的人。
作者文筆之好,太讓我身歷其境,使得我為著越戰而恐懼著。久久無法自已。
於是癱軟,求靜。
最後轉開電視看日劇,看美麗的石原聰美,看她化身現代的人魚公主,為了環保要去阻止興建度假村,過程中和度假村的帥老闆一見鍾情。
我喜歡看男帥女美的劇,喜歡溫馨喜劇,現實傷痕太多,書有時又悲,於是劇我只看療癒的,終被救起。
睡前把那本「人性的汙點」擺回,在想何時才敢攤開。不確定。
而睡前又打開聊齋來讀。驚呼連連,蒲松齡寫得太好了,雖然相見恨晚,但現在才認真讀起聊齋並不遲,因為老了,更加懂得美感在哪。
現在讀,果然如余光中曾講過的,若要加強文言文閱讀的能力,可讀聊齋。
昨天看了幾篇,突然覺得雖然有些兒童讀物把聊齋故事簡化,或繪製插圖成為兒童讀物,好甚好,但原典更令人拍案叫絕,若可以應該讀原典。
就這樣被日劇與聊齋安撫性靈。最後又隨意翻讀幾本私藏的書,看過了,再翻果然有遺忘後的「全新體驗」。而字裡間發現自己的文章真不佳妙,那些能出書的作者是真本事,而他們勤於筆耕的身影,恐比我濃烈幾百倍,否則豈有輝煌成績。
在自嘆不如中我就像一位拄著拐杖,在四下暗晦而星光微微的大地上行走的人,我知道自己是拄著拐杖前行的,也知道自己行於黑夜的穹蒼,但仍然想走想走想前進著。
近日在臉書讀到心儀的作家對於某作家猝死的感受,我流淚。她說了兩次: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大疫期間面對任何死亡,人都會好脆弱。我站內寄信鼓勵她。
坦白說她的價值觀也是我的,我因為她的文章而堅強。
我想,總有個人,你是因為讀了她的某些著作而改變的吧,當然有時可能是某人的設計、電影或言行舉止,這世界如此互通聲息,我執筆,何嘗不也希望讀到文章的人,能對水逆(據說又有火逆、土冥對分)稍有釋懷。
但總之,這是一個多感的夏至阿。奇特的夏至竟然要與酷冷的病毒偕行。
而我繼續自嘲,朋友笑了。因為我說:唱回許茹芸後,關於書,是不是從聊齋讀到左傳再又古文觀止都出現了。
確實若遙遙無期,我的書單當然得延長賽。但我還是一貫不求甚解。
日前工作又打擊我,同個人讓我自擾。不過一切都過了,這次靠自己走過去,覺得很好。
肚子又莫名餓起,不知何時可以遠離吃肥喝肥這種事。雖然有人說:吃好才能睡好、談好一場戀愛。
但是我曾經把肚子填得飽滿,像童話大野狼,就也「安份」地睡了,讓自己安份很難不是嗎?然而安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