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橫，近看巨檜木，遠觀白枯木

　陽光亮麗的秋日，我們驅車來到巴陵。巴陵以前來過幾次，在新舊巴陵大橋附近兜了一圈後，前往上巴陵，下車，徒步去觀賞拉拉山巨木群。

　在泰雅族語裡，「巴陵」意為「巨木」，「拉拉」意為「登高遠眺」。上巴陵的拉拉山海拔一千五百公尺，不僅是台灣最大的紅檜森林區，更有二十餘棵樹齡在五百至三千年的巨木。我們沿著步道緩緩而行，走進這片森林就好像走進一座神殿，如巨人般靜默站立的千年檜木不時出現，在沁涼的空氣中，我們抬頭瞻望，感覺到自然的神奇與自身的渺小。

　森林，是適合思考的地方。這些巨木為什麼能活這麼久、長得這麼高大呢？《莊子‧人間世》裡有一棵大櫟樹，木匠說因為它是「不成材的無用之樹」，所以才能免於被砍伐而活得那麼久；而木匠當晚又夢見大櫟樹來告訴他：「你所說的無用，正是我的大用（賴以保存性命）啊！」這種「無用之用，乃為大用」的莊子哲學，應該是很多人都熟悉的。

　但莊子在這裡顯然派不上用場，因為這些檜木可是很珍貴的木材，在日據時代，日本人不知道砍伐了多少台灣檜木運回日本，那拉拉山的這些巨檜木為何能倖免於難？我查了資料才知道，原來它們是到一九七三年才被文化大學周彥輝教授發現，經報導而廣為外界所知（當然，對長期與巨木共存的泰雅族人來說，也許會認為「外面的人」太大驚小怪了）。

　所以，這些巨木之所以能活這麼久、長得這麼高大，不是因為「無用」，而是因為「沒有被發現」。

　在巴陵吃完中飯，我們沿著北橫公路往宜蘭的方向走。根據林務局的調查，從巴陵到宜蘭棲蘭的一大片山區，可能有十萬棵以上的原始檜木群，可以媲美美國加州的紅杉巨木群。但我們沿著北橫公路前行，卻再也沒看到什麼巨檜木（不可能在路邊），倒是看到遠山上一棵棵枯白木錯立於較低矮的綠樹叢中，顯得特別明顯，而且越近棲蘭，數量似乎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