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禮拜
#火神的眼淚 引起廣泛的討論,不知道大家看了嗎?沒有看的先不要看下去,會爆雷~
小編每個禮拜都有追唷!光看前兩集小編就不小心掉了好些眼淚,只是這兩集小編的哭點都不是在消防弟兄的戲份,反而是在器捐病患的爸爸追著每一台要送器官去各醫院的救護車時,那牽掛的眼神,逼出我許多眼淚,也讓我想起過去的好幾位捐贈者。
加護病房裡的慶生會
在加護病房裡的慶生會,大家雖然不捨但仍大聲地唱著,就好像信叔還醒著一樣
在急診的一樓,有一間隱密的小房間是外傷科醫師的秘密天地,置物櫃、信箱⋯⋯的全部都在裡面。所以雖然房間小小的,但在需要更衣的時間總是擠滿了人。(其實是真的小到四個人就能擠滿啦~)
那天中午,顧加護病房帥狐狸學長從樓上咚咚咚地跑下來說:「吼~不行!我一定要下來透透氣,我實在受不了器官移植的那些人!」
「他們又怎麼了?」大娘學長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問。
「吼,就最近那個要器捐的病人啊!腎臟功能好不容易才從可以捐的邊緣拉回來到正常的那個病人啊!肝臟移植小組他們⋯⋯」帥狐狸學長氣急敗壞地說著。
「等等,狐狸,你說的是上個月女王幫他在加護病房慶生的病人——信叔嗎?」大娘插嘴問。
「嗯啊,就他啊!」狐狸學長回答。因為我們都會輪流去顧加護病房,所以有些時候住跨月的病人,認識的人會比較多。
「等等,學長,我之前就超想問的,為什麼你們在加護病房幫病人慶生啊?以前好像也沒這樣啊!」這幾個月都在急診的我,雖然曾經耳聞這件事,但始終不知其原委,所以超好奇的。
「喔,信叔是上個月月底生日的啦,他生日前的那個週末啊,他的好朋友們就說要約他出去唱歌幫他慶生,哪知道歌唱一唱就突然倒下來了!嚇得他的親朋好友們趕緊幫他打電話叫119,結果119到現場的時候發現人是OHCA(到院前呼吸心跳停止),就趕快幫他急救,送到一開始的醫院,本來以為是心肌梗塞,結果檢查完發現是顱內動脈瘤破裂出血,他們沒辦法處理,才又趕快從原本的醫院轉到我們這邊來的。」狐狸學長簡短的將信叔的病史解釋了一下。
「可是學長,這種病人不是也不少嗎?為什麼女王會特別想幫這個病人辦慶生啊?」我納悶地問著。
「唉,這你就不知道了,信叔剛來的我們醫院的時候家屬完全沒辦法接受,哭得一塌糊塗啊!一群人無時無刻都守在加護病房的家屬休息室裡,就怕他突然怎麼了,他們會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家屬突然想起,信叔之前說過如果有機會,他想要器捐遺愛人間,所以他們家屬就跑來問女王:信叔能不能器捐。那時候還把女王嚇一大跳,因為雖然信叔符合器官捐贈者的條件,但他的家屬難過成這樣,通常會很難接受讓他當器官捐贈者,女王當初也是怕一問就被家屬說冷血無情,都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所以旁敲側擊個幾次,家屬都沒有明確表示也就沒有提了,沒想到後來居然是家屬主動提的。」
「天哪,這也太峰迴路轉了吧,那慶生會是怎麼回事?」
「嗯,就後來在等要可以器捐的時間時,剛好就遇到信叔生日,家屬就問說能不能幫他慶生,女王想想這都是信叔最後一個能跟家人共度的生日了,就答應他們了。
不過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啊,所以女王跟阿長她們就跑去買彩帶、氣球來佈置病房,把病房佈置得超像外面的慶生會場地的,那天也通融家屬一起進來看他,來了好多人跟他說話啊!超溫馨的!」
「不只這樣喔!」大娘學長接著說「慶生會的最後,他們的家人唱了一首歌,說是信叔唱到一半倒下來的那首歌,他們要幫他把歌唱完,結果你知道他們唱哪首嗎?」
「哪首啊?末班車?」我愣愣地問著,關於加護病房要送走病人的歌,我現在一律都選末班車。
「才不是,信叔那首歌帥氣多了!而且據家屬說那首歌超符合他的個性的!」
「學長,是哪首啊?你就別賣關子了!」我迫不及待地問著。
「瀟灑走一回。」大娘學長神秘兮兮地說著。
「呃,這⋯⋯好像跟他這次突然倒下就要走了也蠻符合的。」我有些遲疑地說著。
「噗,你怎麼跟信叔的老婆說一樣,聽說那天信叔的老婆就一邊唱這首一邊罵他說,有必要連要走了都這麼瀟灑嗎?瀟灑到讓他們都措手不及!」原本氣噗噗的帥狐狸學長,聽到我的那句話也忍不住笑了。
能幫他們的只有我們了
看著帥狐狸學長的情緒明顯好多了,我問他:「所以學長,你剛剛那麼生氣是為什麼?」
「吼,對吼,你不說我都忘了!就肝臟移植小組啦!他們說要讓信叔去做個有打顯影劑的電腦斷層,說要把肝臟的血管看清楚才能決定要怎麼把肝臟分給兩個受贈者啦!可是信叔剛來的時候有急性腎衰竭,我們好不容易才把腎臟功能顧回來,萬一他們顯影劑打一打,腎臟功能又壞了,那原本要捐的腎臟就不能用了欸!」帥狐狸學長依然難掩氣憤地說著。
「肝臟移植的人不知道信叔的腎臟才剛好嗎?」大娘學長問著。
「就是他們也知道我才生氣啊!而且我跟他們說過好幾次了,他們還是很堅持要做,講都講不聽!」帥狐狸學長又生氣的說著。
「那腎臟移植小組呢?他們都沒意見嗎?」大娘學長又問。
「他們不知道啊!肝臟移植的人根本沒跟他們說這件事!」
「欸,那你要不要跟腎臟移植的人說這件事,然後叫他們兩邊都坐下來一起討論這件事啊?畢竟肝臟小組的人想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們的病人好,可是腎臟移植小組也要對他們的病人負責啊!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吧?」
「對欸,這主意不錯欸!我等等就去叫他們兩邊好好討論一下,看到底能不能打這顯影劑!萬一腎臟移植的人覺得影響不大,那我也沒什麼有攔阻的了!」帥狐狸學長的語氣彷彿看見曙光一樣都明亮了起來。
「不過啊,我一直都這樣覺得,願意捐贈器官的病人已經不會講話了,願意把器官捐出來的家屬都還在傷痛中,對醫療又不是那麼了解,所以現在能幫他們的達成心願的就只有我們了,我們一定保護他們的願望,讓捐出來的器官都能被好好運用!我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大娘學長在最後語重心長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我聽著聽著竟然有些鼻酸了起來。
「是啊~他們就只有我們了,所以我們真的要把他們保護好!我現在啊,每次捐贈者要去開刀房的時候,都會跟護理人員們站在加護病房的門口目送他去開刀、向他們鞠躬、感謝他們,常常都會有護理人員情不自禁地流眼淚。」帥狐狸學長彷彿想起那些場景,聲音有些喑啞地說著。
而我想起那些場景,早就鼻塞,於是忍不住地推了帥狐狸學長說:「吼~你很討厭欸!幹嘛講這個啦!害我都想哭了!你快去找移植小組的人啦,不要再在這裡把我弄哭!」
後來,在腎臟移植小組跟肝臟移植小組的討論之後,信叔還是去做了有打顯影劑的電腦斷層,並把肝臟捐贈給兩位不同的受贈者,腎臟也捐給另外兩位的受贈者,目前四位受贈的的追蹤情況都很良好。
我想信叔一定很希望能在有限的範圍裡盡量幫助更多的人,能有這樣的結果,他一定能更安心的離開,家屬也不會再有什麼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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