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回頭翻翻過去留下的隻字片語,算是提醒我曾經那樣地度過,媽媽也那樣無奈地活著,當時的我一年復一年踏著水坑前進,日日陷在更深的泥濘裡,直到盡頭來臨,才看見另一頭的光亮。
在她剛生病的頭幾年,自覺復原無望,曾經問我「我要什麼時候才會好?」,我轉過頭去不敢直視她說:「會啦,沒事的,慢慢就好了」。後來她能說的話越來越少,有時可以叫出我的名字,但終究是無語的凝望,最後是空洞的眼神,以及日日夜夜也無法修復的傷口,直到最後。
爸爸有時會想起要去山上看她,我其實一直不知道去看了又能說什麼,該說的該看的,在她走之前就不知道看了幾回,告別的話也不知道在心裡說過幾次,每次摸著她發燒的額頭,總像是最後一次感受她的溫度一樣,所以我不知道現在再去山上,自己想說什麼呢?我們很好嗎?
過去七年真的太快,或許那幾年那樣的生活,像是尖銳的樹枝,深深在背上劃了一道傷口,而我全然未知有這麼深,也不知道在痛。(202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