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癱的他們彼此相愛(重要的事要先說)

2021/08/0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念族,禱國邊陲地帶不受國家管轄的群體,村莊位於一般人難以到達的封閉山間盆地,生活型態簡單、自給自足,據說念族的每個人,天生都具備操控情感的能力,也有傳聞說,如果一個念族成員知道他人的名字,就能將對方的感知玩弄於股掌間。
關於念族的故事,在來往行旅的口耳相傳中折疊傳播,飄散於空氣中,消失。
念族的存在的痕跡,像是孩子拙劣的塗鴉中不順眼之處,強硬地被畫筆抹去。
米花撢去白襯衫上沾染的塵土,一整天工作下來,相較於表情略微黯淡的她,襯衫本人顯得精神抖擻。從遠處趕來的桓,看著米花將又長又鬈的長髮撈起而露出的雪白後頸,不發一語望出了神。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喊我?」米花放下長髮回頭,淡淡地問。
「就是看你都已經解決了,有點驚訝而已。」
米花踏過周遭的慘況,越過桓身邊往前走,桓轉身跟上。
「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起了。」米花輕點腕表,綠色的小方塊閃爍投映於空中。
在前方的米花停下腳步,桓差點迎頭撞上。
「做什麼呢?」桓看著米花用修長的手指點了幾個按鍵,探頭問。
「記帳。剛剛來的路上買了牛奶。」
「我剛剛有看到喔。牛奶,要趕快冰起來才行。」
「啊——對耶!」米花睜圓了雙眼,大聲吁了一口氣。
牛奶不快點冰起來,可是會壞掉的喔。
挑高6米的廊道,以高聳排排站的圓柱支撐,米花和桓並排走,不少人經過他們時都稍微停下點頭示意。來到有著天使雕像的巨大噴水池中庭,米花拉了拉桓的衣角,示意他到噴水池邊。桓低頭看著米花,覺得自己快要掩不住內心的歡騰:好可愛!
「我說,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關於什麼?」桓饒富興味地看著米花,不感興趣的皮囊底下,洶湧著期待。
「我們的任務、工作,還有我們在這裡做的所有事。」米花好像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又恢復平常的一號表情。
「可是啊,米花,工作就是工作。」桓看著米花,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我覺得有點奇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做這些事,以前又是怎麼忍受過來的。」米花陷入深思,桓也認真了起來。
「這才只是第三年,或者是說,已經第三年了。你一直很努力,說不定這是一種倦怠,會好起來的。」
「可是照理來說念族早就不存在了才對,為什麼還會有任務要我們執行呢?這不是很矛盾嗎?」
聽到「念族」兩個字,桓回頭看了看,來往的人員看似不在意,視線卻彷彿如刺盯著他們。
「念族」在組織裡是禁語般的存在,但是米花和桓是特別的。「我們是特別的。」桓對米花說,更像對自己說。
「但是其他人也看得到『念』不是嗎?我們也不是自己想要操控念的,會就是會了……」如果不會操控念,也不用總是去面對擁有怪力的變異體,和那些「不乾淨的人」了。
幾十年前念族的亂事中,禱國失去無數人口,更有不可計數的人流離失所,在小村莊的破宅中被發現的米花和桓,由當時暫時代理政府的組織收留,長大成人後,也自然而然地於組織手下行事。雖說官方釋出的消息是:「政府方取得全面勝利,念族人口已被全數殲滅」,事實卻是,退居幕後,坐擁強大實權的組織,仍然遍地徹查「不乾淨的思想犯」,並予以正法。
念族沒有死透,「不乾淨的思想犯」的存在,就是最佳的證明,但是組織卻不願意正面談論這件事情。
「我有一種預感。」桓看著米花,用一種堅信的語氣。
米花回望桓,等待他解釋,同時也希望他不要再往下說。越過桓的肩頭,即使不刻意去感覺,紮人的視線,漸漸開始滲入皮肉。
「今天會是好日子。」桓說。
「牛頭不對馬嘴。」米花聽到前方傳來稀疏的笑聲,原先籠罩空氣的無形壓力,隨之消失。
「我們快回去報告吧。」桓走離噴水池。
就算沒有被特別提起,米花也是知道的。今天無論是不是好日子,都會是特別的一天。
今天他們或許就能知道,他們的名字。
封面暫代歌:Amazarashi〈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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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我走進學校諮商室,同年3月,我踏入醫院住院病棟;bipolar disoder「雙極性疾患」,也就是普通群眾指涉訕笑情緒陰晴不定的人群的「躁鬱症」,正式附身於我,成為我生命中必須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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