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院子裡倒是鬧哄哄的,王姨還沒來叫,池棠便自己起床了,伺候的丹楓早已在外間備好了今日的衣服和飾品,墨綠雪紡連衣裙,一串珍珠項鍊,和池棠平時常戴的QUADRO PRESSED MELROSE。
白色跟鞋在一旁擺著,池棠盯著鏡子裡丹楓把珍珠項鍊輕輕掛在頸項間,「難為你了。」池棠平時不太喜歡戴首飾,可今天要去和老太太共進早餐,不好太過於樸素,老太太見到肯定要念叨幾句,這珍珠也不大顆,但顆顆晶瑩圓潤,也是上等品,丹楓陪伴了池棠多年,自然是摸的她的性子透透的。
王姨敲了敲門然後進了池棠房裡,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
池棠有點新鮮,王姨也算是老人了,少是看到她過於流露表情的一面。
「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嗎?」
王姨收斂了下心緒,面上又恢復平時一貫冷靜的模樣,「小姐,聽了您別往心裡去,今早呈園那邊的人和我們儀園的園丁起了衝突,原本也沒什麼事……」
池棠聽了也知曉,笑了笑,「是池初夏故意為之吧?」
王姨不敢應話,小姐們不合明眼人都知道,何況池初夏仗著三伯的寵愛,驕縱得無法無天,但特意搬出來說就是搬弄是非了,多年的管家禮儀刻在骨子裡。
池棠也懂,便沒有多說什麼。
默默地對著鏡子擺弄著頭髮。
怕是前幾天,老太太將財務部放到自己手中這件事,惹得池初夏,喔不,是整個三房不開心了。
「小姐、小姐。」
園子和園子離的近,何況儀園又是幾個園子裡占地最小,不用費什麼腳程,很快就走到了老太太的宅邸—毓園。
丹楓連叫了幾聲,池棠才回過神,踩著細跟高跟鞋進了門。
整棟建築只有二層,木式建造,古色古香,滿室檀香的氣息,讓人心頭寧靜,越過玄關和穿堂,遠遠地看見一眾人在外頭亭子裡用餐,周圍是江南的小橋流水,假山奇石造景,夏天的早上沒什麼暑意,反而因著有流水潺潺,讓人感覺一陣清爽。
池棠彎起了嘴角,跟為首的老太太打了招呼,「奶奶,早。」
老太太一臉慈眉善目,眼角有淡淡的細紋,一頭花白梳得整齊,脖子上戴著翡翠綠寶石,做工精細,在陽光折射下很是閃耀,她一手握著筷子,見池棠來了,放下沒動多時的筷子,一旁伺候的馮青馬上拿了紙巾給老太太擦嘴,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沓。
「快坐吧,竟是來得遲了。」
馮青眉開眼笑道,許久沒見老太太這麼開心了,畢竟老太太很是疼三小姐。
大房只來了太太和池筠安,三房這邊佔了四個位置,分別是三太太、池初廷、池初夏,四房這邊則是池璿。
幾位叔叔一早都先去忙去了,而大伯父上禮拜去美國出差,打算待個幾個月。
一坐下,三太太便笑臉盈盈地說,「池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阿。」
這三太太也不是元配出身,而是三叔續絃的妻子,可兩人早在還有婚姻關係時便好了,這事情當時鬧很大,說出去也不光彩,楞是老太太出面把這事壓了下去,還親自去和原本的親家—上河北家賠禮道歉。
池棠打小也不喜歡這劉三嬸嬸,倒是原本的三嬸嬸清冷脫俗,待人謙遜,這劉三嬸嬸當真是比不上。在禮數上總是要過得去,池棠也跟劉三嬸嬸聊了幾句,這劉三嬸嬸也真是不顯山露水,沒有半分不悅,一臉笑臉盈盈,一旁的池初夏、池初廷臉都黑到哪邊去了。
忽地,話鋒一轉,便轉到大太太和池筠安身上,說是最近打算要安排相親。
大太太是標準的賢妻良母,大家庭裡培養出來的淑女,把持的大房井井有條,老太太自然是信得過她,「東方家的大太太和我有私交,說是打算之後安排個聚會,讓幾個年輕人相熟。」
老太太點了點頭,「河清東方家是不錯。」
「這東方家我瞧著未必稀罕的很。」筠安向來心直口快,作為大房唯一的獨生女,從小備受寵愛,什麼好的沒見過,今日這句是傲慢了些,但也的確有底氣能說出這話。
池初夏見池筠安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她連忙在底下拉了拉媽媽的裙襬。
三太太自然了然於心,就算池初夏不提醒她,她也是會說的,「這聚會該讓家裡幾位姊姊妹妹都去了才好。」
大太太瞟了她一眼,依舊是穩妥地說,「這是筠安的相親宴,閒雜人等太多可不好。」
三太太表面上不好發作,「這是哪兒的話,筠安和初夏就像姊妹一樣,兩人也差不到三五歲。」
大意就是說,適婚的有背景的男子,也就那幾個,若讓筠安先挑,這初夏可不知道要撿到什麼剩下的次等品。
這等話題向來得不到男生的耐心,池初廷和池璿兩個相約等等去打球,吃完飯便來離開了。
「憑什麼都讓池筠安佔了便宜了。」池初夏這會是坐不住了,還沒出毓園便拉著三太太抱怨。
三太太遇見下人也是一臉笑意,她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背,「你這麼浮躁,什麼事也成不了。」
池初夏氣的也不等三太太,自顧自地回房間去了。
房裡,老太太和池棠相偕而坐,池棠拉著老太太的手,像個小孩似的。
「你怎麼長大越像小孩了。」
「這不是想奶奶想的嗎?」
「我看看,這臉怎麼瘦了?」
「都說思念催人瘦,這話真真不假。」
「唉唷,就你會打趣我。」
兩人談談衣服、談談學校,好不愜意。
馮青在門外聽著,也露出一絲安慰,幸虧老太太還有這麼個知心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