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劇「四重奏」的時候,看到一段台詞,覺得很有意思。
「有辦法一邊哭一邊吃飯的人,一定可以生存下去。」
劇情描述兩男兩女基於弦樂四重奏的伙伴關係,一起居住在輕井澤的別墅,其中一人因為不堪的過往而哭泣時,另一人勸她吃飯吧,可以邊哭邊吃飯的人,要生存下去應該沒問題。
我想起小學三年級,因為一次月考成績的小挫折,被老師責備,說了重話。說穿了那也只是錯了一題,沒有滿分罷了,我卻因為老師那句過於沈重的斥責,滿腹委屈,回家之後也就哭哭啼啼,不肯吃飯,惹惱了爸媽,叫我即刻下桌,餓肚子好了。
那天恰好住在鄉下的阿公阿嬤來訪,阿公平日是個嚴肅的人,年輕時期經歷過戰爭,台灣日治時期跟盟軍打仗時,被徵調到台南桶盤淺一帶的機廠做工,被空襲的燒夷彈打到,身上還留下疤痕。那天他卻耐心陪我坐在餐桌旁,沙啞的聲音不斷重複,「不要哭了,吃飯吧,吃了飯,就忘記了。」
這件事情,始終放在內心,家人都不記得了,我卻牢牢記得。當時哭泣的原因,以及餐桌的氣氛,還有阿公說那段話的時候,眼睛瞇起來,慈祥的模樣,全都記憶深刻。
往後這人生一路而來,比月考答錯一題的挫折簡直多到自己都想不起來的程度,傷心沮喪到全身無力時,如果有辦法意識到肚子餓了,想吃點什麼的那個瞬間,就會對自己的復原能力漸漸有了信心。而奇妙的是,透過咀嚼,感覺食物進入肚子裡的過程,一些委屈或憤怒好像就沈澱下來,就算邊哭邊吃,最後吃飽了,眼淚也乾了,用力喘口氣,繼續拚下去。
阿公已經去天堂好多年了,如果知道日劇角色跟他說了同樣的話,應該很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