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人在法國03 | 三則鬼故事
2021/09/22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依照學校課程設計，碩一及碩二的學生分別需要到業界進行三個月及六個月的實習。學生應徵上的實習崗位必須通過指導教授審核後，才能透過學校與機構簽約(Convention de stage)。而我今年在前實習單位邀請下，再度回到該單位進行為期六個月的畢業實習。負責人承諾若是表現良好，在畢業有「繼續合作」可能性。就這麼傻傻的，帶著感激之心，我重回該單位實習。
今年為了完成所謂「新創計畫」，只有三位正職人員的實習單位請了六位實習生，涵蓋各領域：商業、設計、藝術、文化、資訊工程。PTT及各大靠北職場版上的鬼故事在這六個月真實上演：解雇實習生、積欠薪資、少算加班費⋯⋯等等。以下三則鬼故事分享。
- 鬼故事一
該單位沒有任何一個人懂網頁程式，負責建立網頁的實習生安妮馬上看破對方如意算盤：為了節省開發成本，請實習生做正式工程師的工作。而這位同學也不惶多讓，向經理提出加薪，理由如下：「在貴單位實習我給予的比我學習到的更多，而我這行的實習價碼是1200歐/月（目前法國最低實習薪資是3.9歐/小時，換算月薪大約500-600歐左右/月），希望我能提高到這個薪資。」經理當下立即撇清關係，說她並不負責薪資計算，需要呈報老闆。一週後法國封城，安妮被解雇了。
隔幾天，實習生貝卡和凱蒂收到了安妮的訊息問她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對她不滿意。因為經理告訴安妮其他實習生跟她處不來，只好將她解僱。貝卡和凱蒂一頭霧水，因為根本沒有這件事！她們連解雇的事情都不知道！為了釐清真相，兩人小心翼翼向經理詢問為什麼這幾天不見安妮蹤影。經理幽幽的說：「喔～因為現在封城，安妮在家遠端工作。」已經知道安妮被解僱的貝卡和凱蒂面面相覷，卻也不能多說什麼。
又隔了幾週，身為經理愛將的凱蒂再度向她私下問起安妮的事。終於，這次經理回答：「因為一些原因，安妮已經不跟我們一起工作了。」安妮的故事就這麼告一個段落，而她被解僱真正的原因，也只有老闆跟經理知道了。 - 鬼故事二
在安妮離開後幾天，另外一個負責設計的實習生克拉拉加入我們。金髮碧眼克拉拉即將完成高中學業，在學校老師的媒合下，預計在單位進行兩個月的實習。在工作一個月之後，到了發薪資的日子。但克拉拉發現她的帳戶只匯入半個月的薪資。由於實習單位所在地為旅遊觀光景點，對於每個實習生來說房租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薪資的發放影響著接下來的生活。於是克拉拉鼓起勇氣向老闆禮貌的詢問薪資去向。焦急的等了一天多之後，老闆終於肯回覆克拉拉。而他的回覆居然是：「可以請妳好好專心在工作上，不要想一些有的沒有的嗎？」在這條訊息之後，就是長時間的不讀不回。
其實老闆之前就曾透露他不滿意克拉拉的工作成果，雖然如此，但也不是積欠薪資的理由，畢竟克拉拉也有做了份內的事，而身為實習生的她，所需要的是與業界導師的討論及指導。一直到克拉拉實習結束的最後一天，老闆都沒有回覆克拉拉的訊息，也沒再見過克拉拉（因為老闆出差去了）。究竟她最後有沒有拿到被積欠的薪資，永遠是個謎。 - 鬼故事三
上述兩則鬼故事，依職場現實角度來看或許可以歸類於因為不得上司喜愛而做事碰壁。而這則故事是，被上司當猴子拿香蕉請（又或許連香蕉都沒有）。
在幾乎毫無指導的情況下，我被叫去開發後台資料庫。但等等，我是學文化藝術的，沒有學過資料處理也不知道資料庫關係。到這裡已經有不妙的感覺，但為了轉正，還是咬牙做出東西給老闆。為了要規劃資料庫架構，我請教了資料處理專業的台灣朋友及資工專業的表哥，他們都覺得這不是一個實習生能夠做到的，何況從未學習與此領域相關的專業知識的我。把資料交給老闆後，看著老闆滿意且驕傲的眼神，我心中五味雜陳，原本以為在國外會是相對尊重專業的環境，沒想到卻是這樣。他將會把文件轉給他口中所謂的「資訊團隊」。看到網路上工程師崩潰分享的文章，不知道資訊團隊看到我做的東西加上老闆自信的表情會作何感想。
最後，我確實也得到當初所承諾的「畢業後繼續合作的機會」。但這樣的合作機會，並沒有正式合約也沒有固定薪資。凱蒂和貝卡也分別獲得類似邀約。由於凱蒂還是學生，因此老闆向她提議在校期間繼續為他們工作。但老闆其實並不想付給凱蒂薪資，凱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服老闆一個月給她一百到兩百歐的津貼。老闆這才改口說：「我希望妳不要把它看成薪水，而是妳工作的獎勵。」而即將從碩士畢業的貝卡情況跟我類似，她獲得的邀約是：畢業後找第三方機構繼續簽實習合約，以實習薪資繼續為單位工作。這就是當初「繼續合作」的真相，我在實習兩個月後終於領悟真相。為什麼明明是同樣的單位，同樣的人，兩次的經驗感受為什麼那麼不一樣？三則鬼故事在現實社會各個角落無限重演，只求下次別再鬼遮眼，傻傻被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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