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L-O-V-E》18：我可能不會選你
編輯嚴選
2018/11/08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如何？要選哪科？」
實習醫師當了大半年，越來越多老師跟學長會問這個問題，小莎、緹娜跟之之，聽了膽戰心驚。
要說這是白色巨塔版的宮鬥劇，一點也不為過！
對於那些聲勢大好、數十人競爭、只取一兩人的小科目，白熱化到一個匪夷所思！
跟著教授查資料做報告寫論文不說，示誠的年齡還下修化到還沒實習、才大一大二就已經衝進醫院裡表明非汝不娶、非君不嫁、用力一扒開衣服背後還刻著精忠報科之類的（並沒有）！
至於，那些很慘烈的，谷底到谷底，谷到馬里亞納海溝那麼谷的科，通常是所謂會死人的科，則就又上演了另一種的諜片攻防戰！
董哥學長：「怎樣？有沒有誰想走外科？」
緹娜僵住，阿鬼傻笑喔呵呵呵呵…
董哥嘆氣轉身對石卜內學長說：「啊~~我就說沒希望啦！這梯次已經過了一半，沒聽到半個想走外科的」
消化外科的董哥，跟神經外科的石卜內，哥倆好、一對寶，負責這梯次的intern orientation。
阿鬼坐在緹娜隔壁，用手肘孥了一下她，緹娜用腳在桌下狠狠 回敬了一腳跟！
阿鬼慘叫：「啊！」
瞬間吸引兩學長注意：「咦？學弟，你有興趣嗎？太好啦！等一下留下來我們特訓！！」
兩人雙手蒼蠅般搓揉、目露兇光圍上前，阿鬼只覺得不妙XD
果然，兩學長搭肩包夾住阿鬼，從早上開會完後就互相交互蹲跳般，一直帶著阿鬼跑外科行程，「讓學弟早點進入狀況」是這樣說，但是阿鬼整個壓力超大的XD
一天結束後，阿鬼跟緹娜約在員工餐廳吃飯，阿鬼累癱了：「天呀…我連綁線都不會綁，學長竟然今天就讓我上table（手術台）。」
緹娜大驚：「真假的？這麼好！我今天可是開完會之後，就沒事，被主治派去查了一整天的病例ㄟ！」
阿鬼：「哪有甚麼好！我怕血怕肉怕體液！又一直在刀房裡面搞亂！差點沒被砍死QQ」
突然他一拍桌：「對了齁！我想起來了！明明說想要走外科的是你耶！！！要不然我明天幫你跟學長講好了」
緹娜瞬間整隻縮小：「…不要啦…我又還沒有確定…我可能不會選…唉呦也還不知道啦…」
原來，風聲放得太早，就怕造成大家這樣既定的印象，萬一之後真的選擇科別不同，那就尷尬了；又怕風聲放得不夠，這樣大家已經把目光都放在幾個已經明示暗示出來的人員身上時，又顯得自己好像格格不入…
選或不選，講或不講，都是兩難。
更不用說，之前緹娜他們那早夭的小小戰鬥，在她心裡留下了傷。
結果阿鬼的外科技巧，第一個禮拜被電到整個人都會臭火焦（台語：焦掉），都是靠緹娜在課後幫他惡補的。
從刀房借來一組練習的器械，緹娜熟練的從穿無菌手套、裝刀片、使用持針器、手綁線或是器械綁線，一個個照順序教著累到雙眼無神的阿鬼。
阿鬼超想哭的：「為什麼你都會啊？」
緹娜皺眉：「我才覺得奇怪，為什麼你都不會啊？這不是intern訓練那時候有上過嗎？」
阿鬼：「可是，動手的這些那些（雙手亂比）我都很難上手，要講好幾次QQ」說完右手的錯誤姿勢就被緹娜抓到：「右手的大拇指不要伸進洞裡！這不是一般在用的剪刀！你看！拇指放進之後就沒辦法旋轉了！」
就跟魔術師的手部細節動作都有其道理一樣，外科醫師的手動作也是都有原理的！
阿鬼愣愣看著緹娜：「你連這個也都知道，我真的覺得啊，你不走外科太可惜。」
緹娜彈起揪住阿鬼的領子用力搖晃：「叫你不要講惹！我可能不可能不知道會不會選啦吼！！！」
適逢外科春酒，新進的住院醫師們要負責彩衣娛親，這次多了「據說將來要走我們外科」的阿鬼！
身為康樂組的董哥傳話下來，阿鬼要負責其中一個表演活動。
死拖活拉的緹娜也被拖下水，「只要跟著我帶動唱就好！拜託！拜託！」
看在表演完可以拿紅包的份上，緹娜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緹娜沒想到這是她這輩子最~~懊惱的一次決定了！
沒到過外科春酒，不知道春酒可以這麼瘋！
壓力大的一堆醫師護理師們，可以徹底拋開包袱，各種走跳！
還沒輪到表演，阿鬼就已經被拱上台去參加了「尿管喝啤酒比賽」。
(((ﾟДﾟ;)))
是的，你沒有看錯，尿管。
平常都是拿來幫病人導尿的，沒想到這次居然由外科部提供一堆，無菌包拆了就丟在舞台上。董哥主持一聲令下，所有人連忙拿起來對著桌上一桶桶啤酒開始狂吸猛吸！
雖然理智上知道，無菌新包裝拆了的尿管就跟個全新的塑膠管沒兩樣，但是當日常反射的既定印象嚴重衝擊時，那個違和、糾結、令人崩潰的難耐點，還是很需要用力去跨越克服啊！
阿鬼邊搶大尺寸、管徑粗的尿管，邊哀號：「我這輩子第一次一手拿尿管、另一手不是拿別人的GG啊！」
台下各桌嘶吼聲、加油聲、響徹雲霄，原來這時候又有璀鳳主任加碼，獲勝者獎金翻倍！
石卜內跟阿鬼同隊的，急死了！只差沒把阿鬼的頭按進整桶裡面！看著隔壁隊伍的啤酒液面快速下降，而阿鬼這邊的紋風不動，甚至阿鬼還死命狂吸但…尿管塞住？！
石卜內一搶過來看：「媽啦學弟！你吸錯邊了啊！不是從紅色端『注水處』這邊吸！這裡沒有跟前端相通出來啦！！！！尿管會不會用啊！！！！」
果然，最輸的一組XD
接受處罰！
以為沒喝到酒就可以沒事了嗎？！
董哥發出黑山姥姥般的笑聲：「處罰就是：『把所有講台上的啤酒喝完』！！」
在眾人起鬨之下，阿鬼也真的用力灌完了！！
緹娜有點擔心：「你這樣等會還能演戲嗎？」
阿鬼腳步一軟：「可以、可以，啊！下一組就我們了！你也來！」
抓著緹娜衝到後台，很多人已經著裝在準備了，阿鬼衝到一旁桌上，拿起奇異筆就往自己跟緹娜的臉上畫：「我們就演像萬聖節那樣，百鬼夜行知道吧？！然後你跟著我裝成殭屍，眼圈塗黑、臉塗白、吼一吼就玩了！」
緹娜看左右的人都還有繃帶捆全身的木乃伊、或是紅藥水潑灑整件護士服的鬼護士，想想自己的著裝還算簡單，沒有啥太困難吧！
等到準備出場後，董哥真的頂著黑山姥姥的假髮（天啊居然還去租），在百鬼簇擁之下，拼命死纏著璀鳳主任，原來主任身上藏有超多紅包，只要貼上扒上就有機會XD
阿鬼側耳告訴緹娜：「聽說之前都擺明要女護理師去貼，直到這年護理師們群情抗議，才讓董哥幫大家出氣XD」
緹娜點點頭，看著主任臉一陣紅一陣白，妖嬌魂上身的董哥完全沒在客氣的，蹭到主任眼鏡都擠歪了，只得拿出紅包求饒。
結束後回到後台，阿鬼把紅包分給組員，緹娜正在卸妝臉上時，發出了慘叫聲！
「啊！！！！！！！！！！！！！！！！！！！！你給我用甚麼畫臉啊！！！！！」緹娜抓著桌上的一支筆轉身瞪向阿鬼，臉上白粉已經擦掉，但黑眼圈清楚依舊。
「奇異筆啊！不是用甚麼卸妝、還是去光水，就可以卸掉了嗎？」
緹娜氣呼呼衝向前、一手揮揚著手中的筆：「你給我看仔細！這是哪門子奇異筆！！！」
阿鬼歪頭一看：深紫色的筆身加筆蓋、側邊寫著Surgical skin marker pen…「啊！！！！！！！！！！」
連阿鬼也慘叫了！
這不是一般的奇異筆，這是外科專用，用來畫在皮膚上做標記的特殊筆，筆水會染進皮膚內、附著在皮膚上至少三到四天無法輕易去除，不管是消毒的酒精、清水沖洗、或是揮發性溶劑，都很難去除！是誰把這個筆帶來這邊的！
阿鬼大叫：「難怪我剛剛覺得這筆好好畫！顏色畫起來特別深！」
緹娜掐住他脖子：「因為這就是這筆設計用來畫在皮膚上的特性啊！現在我卸不掉了你怎麼賠我！我明天早上要全院報告啊！！！！！！！」
隔天早上，緹娜頂著一臉用粉也蓋不住的濃黑純臉圈，在全院驚訝跟忍笑當中，報告，完了。
下台時，看到之之跟小莎在觀眾席中瞠目結舌的樣子，「我，完惹」，緹娜一整個超想死。
阿鬼更嚴重，他的黑眼圈那時候可塗得用力咧！
阿鬼安慰：「不會啦！你報告的不錯啊！」
緹娜眼神死：「那我問你，我早上報告甚麼？你有印象嗎？」阿鬼眼神閃躲：「ㄜ…」
緹娜抱頭：「我就知道！你看連你也不記得了！我看你只記得我的黑眼圈吧！！」
她抬頭看到阿鬼一整個死屍妝？煙燻妝？的黑眼圈，又氣…又瞬間兩人爆笑出來！！
這次的全院報告，會納入他們實習醫師的表現成績當中，看來，分數應該還是會低到，只能選外科了吧！
三天後，黑眼圈在緹娜每天的洗臉、擦臉、去角質之下，總算變淡了！
不過這幾天，已經夠大家記住她了！
像董哥都直接叫她熊貓妹！
跟氣質相投，同樣都很直爽的人相處，比方說，外科的團隊們，緹娜真的覺得很愉快！
但是她依舊無法下定那最後的決心。
直到那晚。
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的病人，通常表示狀況穩定了，病況好轉了，比較不需要密集的複雜處理。
結果那晚，緹娜值班非常不順，她值班區域像這樣的一個病人阿姨，車禍入院，肋骨斷了幾根，腹部檢查沒事，結果轉到病房後一直抱怨肚子痛。
緹娜一整晚就光接她那床的電話就飽了。
甚麼樣的痛法？位置？加重因素？有沒有轉移到哪邊？完全照課本問了一圈後，緹娜發現之前在加護病房時都已經有學長問過也檢查過電腦斷層了，正想放棄，卻在這時她多問了一句：「是車禍時就一直痛？還是上來病房之後才突然痛？」
結果沒想到是，阿姨在加護病房沒有這狀況，上病房後不知道是自己下床用力拐了一下還是下床沒坐穩，自己頓到床邊扶手，才開始左側腰悶悶鈍痛了起來！
緹娜心中警鈴大作！她查了一下今天上頭值班的是董哥學長，電話打去還正在開急診刀浴血奮戰，背景音都是吸血水跟麻醉機的吵雜聲，董哥大吼：「你想排檢查就快排！我等會下刀過去！」說完瞬間電話被掛。
緹娜一咬牙，決定了，半夜開急做腹部電腦斷層，她自己親手推著阿姨進到電腦斷層室，親眼看到一張張切出來的電腦斷層在掃到腹部的時候…BINGO！
果然是脾臟撕裂傷！
一邊電話再次急call給董哥學長，一邊連絡病房要緊急備血做輸血、還有準備急刀！已經腹腔內出血到需要緊急開刀的程度了！！！
緹娜一邊安撫著阿姨「怎麼今天才從加護病房轉出來，現在就說又要開刀轉回去？」的疑問，那個…因為…有時候…緹娜好懊惱自己解釋不出來啊！
一邊眼巴巴著盼呀…盼到了！董哥風風火火口罩上還灑著消毒液噴濺衝進護理站：「哪一床？我來解釋！要開刀！快備刀！」
接著轉身對病人肯定著：「這有可能是遲發性的，真正原因還不確定，但出血已經確定，要緊急處理！」
那自信與「交給我們專業的吧」氣魄不容置疑！
說完轉手接過病人，經過緹娜身邊時：「學妹，幹得好唷！」
然後一群人又急忙著衝進刀房。
看著那背影，在深夜時間，在接連著幾台刀的時刻，只要一確認了就不推諉馬上接手處理。
緹娜彷彿看到像漫畫常用的表現手法、偌大石刻的字砰咚一聲掉落在學長那群人背後，那字寫的是「有為者應若是」。
從那之後，緹娜沒有再猶豫過了。
阿鬼：「欸、你是不是已經確定了阿？選科」
緹娜翻了個白眼：「幹嘛要跟你講。」
阿鬼：「讓我知道阿！要是以後我不在，萬一你以後去那種學長太多的科，我會要心理準備一下。」
緹娜狂揍：「準備個屁！不在個頭！你當作我以後會選你唷！告訴你！我可能不會選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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